蘇南背一僵,不敢反駁,卻也不願意靠得太近,這樣糾結著,朝他旁邊挪了兩寸,傅司衍卻沒有那個耐性,長臂一撈,直接將她拉入懷裏。

她的身體在他懷裏愈發僵硬得厲害,傅司衍覺得自己像是抱了根木頭。

要讓這跟木頭放鬆一點,還需要很長時間。

傅司衍將下巴輕輕抵在她頭頂。

“我睡覺喜歡亮一盞燈,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睡著的時候不能容忍一丁點聲音”

蘇南聽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他是在告訴她他的生活習慣,那她應該說什麼?

蘇南想了會,認真的告訴他:“我沒有什麼喜歡不喜歡,傅先生,你怎樣都可以。”

“是人就會有喜好,”傅司衍閉著眼睛,淡淡說,“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找出來。”

蘇南愣住了。

以前也有很多人問過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她也是同樣的回答:沒有喜好,怎樣都可以。得到的回複是什麼呢?

都是誇讚,他們誇獎她脾氣好,溫和卻從來沒有人像傅司衍這樣告訴她,是人就會有喜好。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傅司衍都以為她睡著了,卻聽見她的聲音,傳進他耳朵裏,輕細溫和卻總帶著一點固執。

她說:“好。”

傅司衍微笑了笑。

“告訴我你的名字,年齡和其它相關信息。”

這些,他都已經知曉,卻還是希望她親口說一次,親口向他介紹她自己。

“是,”她還是恭恭敬敬地態度,像背書一樣報上自己的信息,“我叫蘇南,今年二十一歲,A大經濟係大三的學生”

話說到最後,蘇南頓了頓,忍不住問,“傅先生,我可以問你件事嗎?”

“隻有一件?”傅司衍反問,聲音裏帶了點倦意。

“隻有一件。”她回答。

不,不止一件,她想問的東西很多,她有太多太多的困惑但蘇南並不打算問個究竟,這沒有意義,說不定還會讓他不耐煩

“在我麵前不用嘴硬,不用逞強,不用有顧慮,這話我隻說這一遍,你要記好了。”

真是個霸道的男人。

蘇南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傅先生,我能沒有顧慮多久?”

我能在你身邊多久呢?

或者,像你口中那樣我,你又能容忍多久?

蘇南說:“傅先生,我這個人從小失去的太多,所以就學會不懷有期望,隻做最壞的打算,很抱歉,在你麵前我會盡量做得更好一點。”

從心底長出來的一身荊棘破體而出的時候很疼很疼,但是拔掉,更疼。

傅司衍終究沒有再多說,隻道:“你想問什麼?”

“為什麼在放棄我之後,又幫我?”

“我不是在幫你,”蘇南感覺他圈在自己腰間的手又收緊了一些,他的嗓音像深沉的大提琴,他說,“蘇南,我隻是在幫我自己。”

傅司衍這句話的意思,蘇南在很久很久之後才明白。

他在她身上看到的,是當年的自己,而傅司衍想要救贖的,也是他自己,從他允許她進入他生活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將她跟自己融為了一體。

他想替她抹去命運給她的所有悔恨、憤怒和不甘讓她的世界、她的未來隻有一片溫暖而刺目的純白。

但那時候的蘇南隻覺得自己偶然得到了命運的饋贈,所有由傅司衍帶來的幸福都像一場隨時會消散薄霧,她在這種安逸裏每一天都如履薄冰。

命運隨時可以收回恩賜,鏡花水月隨時可以碎散,但她萬萬不能溺斃其中。

她是這樣告誡自己的。

但到頭來,她也隻能看著自己的生活一點點偏離原始軌道,慢慢地朝靠近一個叫傅司衍的男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