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總……”
何玨想說些什麼,傅司衍輕一抬手,阻止了他後麵的話。
“出去吧。”
“是…”
何玨轉身走到門口,忽又想起一件事。
“傅總,A大校方發來一份邀請函,希望您能抽空出席他們的百年校慶,要替您回絕掉嗎?”
傅司衍對這些事一向沒什麼興趣,有許多企業重金想請他參加剪彩,他也一律回絕了,這回應該……
“不用,”傅司衍淡聲道,“告訴他們,我會按時出席。”
何玨眼裏掠過一絲訝異,但他很快想起A大正是蘇南在讀的大學,傅司衍會破天荒的接受邀請,恐怕也是為了她吧。
傅總為這個女人所開的特例未免太多了。
他心裏雖然這樣想,臉上卻照舊端著平日裏的恭敬神色,應了聲:“是。”
退出辦公室。
蘇南此刻卻並不好受。
她已經換上了舒適的睡衣,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身體蜷縮成一團,額頭上冷汗直冒。
她月事來了,每個月的這幾天都會將她折騰得死去活來。
這是許多年前烙下的病根,當時冬天,父母都出門做事,隻有她跟弟弟在家,遠遠她聽見要債人的聲音,當時她隻有十三歲,被嚇得不輕,抱起弟弟躲進後院的地下水窖裏。
水深約莫一米左右,漫上她腰際,零下的天,極冷,她幾乎被凍僵,隻是咬牙忍著,兩手托著剛會走路的弟弟,低低哄著,不讓他哭鬧。
就這樣撐了個把小時,她整個下半身被凍得失去了知覺……
從那以後,每次月事於她而言都是一場折磨。
傅司衍回到家的時候是淩晨一點。
他像平日一樣,走進房間,並不開燈,換上衣服,掀開被子一角……下麵卻隻有冰涼的床單。
……她不在?
傅司衍打開燈,一室明亮,床上被收拾得很整齊,像從沒有人睡過一樣。
他神色驟然一沉。
轉身走進隔壁房間。
床頭櫃上那盞燈亮著,光線暖黃,靜靜照著床上的人,她臉色蒼白,嘴唇幾乎脫了血色,一雙眼睛帶著歉意看向他。
“不好意思傅先生……我,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就睡在這邊了,沒有提前告訴您……”
傅司衍沉默地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
很涼。
盛夏的天,她蓋著兩床棉被縮成一團,竟然還冷成這個樣子。
“起來,”傅司衍沉聲說,“我帶你去醫院。”
“沒事的…”蘇南緩慢地搖了一下頭,這麼輕微地動作,卻牽動肚子一陣絞痛,她疼得倒吸了口涼氣,她勉強對傅司衍解釋,“…我這個是一直就有的毛病,忍一忍就過去了。”
傅司衍眉心一皺:“誰準你忍了?”
蘇南苦笑,這個男人,又不講理了。
“傅先生,女孩子來月事…多多少少都會痛的,我習慣了,沒關係的…明天我去抓副中藥……”
“不能動是嗎?”傅司衍問。
“嗯…會痛。”
傅司衍轉身出去,回來時,手上多了杯熱水。
他蹲下身,將水杯喂到蘇南嘴邊。
蘇南喝了兩口,暖熱的液體從喉嚨裏流下去,身體也隨之舒服了一點,一雙眼睛沾染上熱水的霧氣,氤氤氳氳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油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果然身體虛弱的時候,連精神也會跟著犯錯。
她勉力朝傅司衍笑了笑:“謝謝傅先生…你去休息吧,我沒事的。”
傅司衍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眼眸深幽,如同無底的黑洞,對望久了,很容易將人吞噬。
蘇南還留著幾縷魂,兩手拉起擱在下巴上的被子遮住臉。
她想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憔悴損,瘦燈花的,肯定比不上晚宴時候精心一番收拾來得光彩照人。
她將自己埋在被子裏,耳邊變得很靜很靜,床忽然朝一角陷下去--傅司衍坐在了床沿。
蘇南聽見自己的心跳,雜亂無章,像是也病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