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明素(1 / 2)

太子妃要宴客,這地方,當然也有講究。謝閑樓頗有故事,也算是當世名樓。

太子不可能在外開府,若是將小宴擺在宮裏,未免太過勞師動眾。京城裏襯得上太子妃的地方不多,幸而薑雲有一張好牌。

早在半月之前,她就交待過謝閑樓的幾位管事,將這幾日的位置空出來。

薑雲雖說有個光鮮的出身,卻到底是不受寵。偏偏她這樣的身份,不能被人看出拮據。說到底,薑雲能在陵陽侯府過上舒服日子,主要便靠了這座茶樓。

謝閑樓修建至今,已有足足六十年。莫說薑雲,往上再數一輩,也有許多名門公子,或者說如今的朝中重臣,自幼時便偏愛謝閑樓,常與友人相約在此。

隻因這座茶樓是先帝為徐太傅而建。

俗話說,文人相輕。但譽滿天下的徐太傅,卻讓天下人無從嫉妒。

那一年,先帝大宴名士,徐太傅少年風流,三言兩語就入了他的眼。然而文會之上竟混入了刺客,滿座皆驚之時,唯獨與先帝相談甚歡的徐太傅放聲大笑。

“刺駕豈是如此簡單的事,烏合之眾來勢洶洶,真正的高手不會這樣引人注目。”

先帝笑問:“以卿之見,該當如何?”

隨行的侍衛苦勸先帝回宮,徐太傅含笑搖頭:“不必心急。”他看向先帝,略顯放肆地傾身拉近距離,“陛下要等的人還未現身?”

先帝聞之朗笑。

徐太傅心細如發,他是第一個看出破綻的人。果然如他所料,那一眾張揚的殺手皆是棄子,真正的暗樁,竟埋在學子之中。

盡管先帝心有成算,然世事難料,伺機而動的毒蛇,誰能算準他何時動手?這一招棋險而又險,好在徐太傅觀察入微。他因救駕之功被先帝引為心腹,從此平步青雲。

先帝在文會原址上為他建此名樓,本稱“謝賢”,徐太傅卻說,他不過是個無所事事,隻能讀書的閑人。

“讀過的書千奇百怪,學來的東西雜而不精。膽量是向陛下借的,而所謂明辨是非,不外乎是紙上談兵。能勝,隻因刺客還不如我。”

他自稱閑人,稱萬般智慧皆在書裏,他隻是偷師偷閑的書生。

先帝笑他表麵謙遜實則張狂,卻偏偏看上了他的性子。徐太傅也的確有張狂的資格,他見多識廣,才華橫溢,為先帝解決了不少麻煩。

先帝惜才也敬才,竟然放下身段,以這年輕於他的讀書人為師。自此,薑雲的外祖,做了兩朝太傅。

有關徐太傅的美談著實不少,但謝閑樓一事,無疑是其中傳揚最廣,意義最深的一個。幾乎每一個來過京城的讀書人,都會到謝閑樓看一看。而先帝親題的那塊匾,也牢牢刻入他們心中。

誰不想成為下一個徐太傅?

謝閑樓從不拒客,也不怎麼在乎茶錢。若肯留下墨寶,不付茶資又如何?當然,六十年來,敢在謝閑樓題詩的人,可謂是少之又少。

幾人有徐太傅的學識?幾人有徐太傅的自信?

因此,謝閑樓難得閉門,反而讓所有人側目。待大管事徐白把薑雲的吩咐傳達,眾人也放下了疑惑。來的都是女眷,自然要好生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