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宇宙中的一角,穿過密集的隕石帶,可以看見一個藍色的小型星球,這便是“水雲”星。
雲霧低垂,縹緲的天空下綿延起伏的山脈看上去更像怪獸的脊背,人字型的翼獸在天空盤旋。青翠欲滴的植物散發出陣陣沁腹清香。一條蜿蜒綿長的湖泊倚山而臥,潺潺流水使人猶入畫境一般。
山脈之顛,幾間用“水雲星”特產藍竹搭建而成的竹屋傲然挺立。隨著一扇竹門的輕輕開啟,遊目入內,可見屋內裝飾非常簡單,藍色的巨竹編製而成的牆壁上,兩三根藍竹條從竹節處生長了出來,時而從門外吹進幾縷微風,這竹條便隨風上下,搖曳生姿。窗頭附近,隨意的擺放著一張簡簡單單的竹案,竹案上放著一個黑色的方形盒子。
一個赤裸的人影仿佛沒有膝關節般,挪動著僵硬的雙腿笨拙的走到竹案旁邊,他伸出僵直的雙手很小心的打開了那個黑色的方形盒子,像對待自己的愛人般雙手輕輕的撫過裏麵擺放整齊的物件:幾把古怪又長短不一的螺絲刀,一個外貌醜陋的錐子狀潤滑器,幾片鋒利的小刀片。。。
那人影微皺了下眉頭,腦中再次打出一串問號:“我到底是誰呢?難道我真的隻是一個奴隸嗎?”這個問了自己千百次的問題又有誰來為自己解答呢?自從邪道子從那片狼藉的金屬廢墟中把自己撿了回來後,他總感覺自己的記憶體裏缺少了很多的東西。
天啊!他是人嗎?隻見他胸部的皮膚快速陷落收縮,漸漸露出胸腔內的根根肋骨,那肋骨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金屬般的森森寒光,看上去不由得令人上下牙打架。一個陰森的聲音從黑暗處傳來,五髒六腑~~五髒六腑,哪裏去了?
在那金屬般的肋骨中間,漂浮著一個約拳頭大小,如同虛幻般詭異萬分,閃著紫色光芒的菱形晶體。
他仿佛很不耐煩似的把那個菱形晶體從胸部粗魯的拽了出來,對著陽光凝神看了起來。刺目的陽光毫無忌諱的想要用自己的分身穿透那紫色晶體,而那紫色晶體更是毫不客氣的把那囂張的射進自己身體內的陽光迅速吞噬。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還能看出那紫色晶體裏麵如同黏液般存在的淡紫色霧氣,細微的“劈啪”聲中還掛著絲絲炫目的火星。再次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記憶體,沒錯,存儲的記憶體中確實沒有這個紫色晶體的任何記錄,隻隱約的說明了紫色晶體的名稱:“核心晶體”。這塊古怪的晶體是自己醒來後在身體裏發現的,他對這塊晶體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也許在這塊晶體中能夠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身體似要散架般一陣震動,知道是自己思考過度造成的,放棄了自己想要繼續觀察下去的念頭,把那紫色晶體塞進身體裏,從床邊拿出了一套整潔的糙布衣服笨拙的穿上,走出門外,到了另一扇竹門前,伸出同樣僵硬的左手輕輕敲了下去:“主人,‘耳東’來了。”
“告訴你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主人,進來吧。”竹門內傳來的聲音雖很低沉,卻透出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透過竹門向內望去,一位看不出年歲,身穿青色道袍,披發垂髯,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人懸於床上,周身微微可見一圈淡青色的光環緊繞,身體慢慢飄到床下,伸出雙腿,站起身來。
被稱作“耳東”的人冰冷的麵容不帶一絲波動,就像沒有聽見他的話語,如電流過喉的聲音:“程序設定你為我的主人,無法改變。”
“唉!”那個身穿青袍的人心中道了聲“晦氣”:“想我邪道子也是修真界赫赫有名之人,若非性格過於。。。恩。。。古怪,又怎會用一個撿來的機器人做為丹童。所謂大道無為,百年即逝,按我道門的傳統來說,是收徒傳缽的時候了。”
又長籲短歎了一番,雙手隨意的打出一個手印,微光輕閃,四散的長發隨著微光的閃動自動束成了一團,盤於頭頂。床邊的竹案上一個墨綠色的玉簪自動飛出,插在了頭頂束成一團的發髻正中。隨著頭發的盤起,露出了邪道子的祥眉慈目,嫩如童叟的古樸麵容上紅光閃爍,配合那輕輕飄揚的道袍,還真有一股仙風道骨的感覺。
瞟了瞟還如石像般站在那裏的耳東,懶洋洋的哼哼道:“耳東啊,你陪我在此修煉已經百年,如今我已修煉到大成期,還有個百來年也許就要飛升,我想趁這個機會出去雲遊一番,順便看看幾個各自閉關修煉的道友,希望他們能夠幫我度過飛升前的‘九九天雷煞’。”雖然明知道耳東不會回答他的話,可畢竟相處了百年,當真要離去時,心中還真有幾分不舍。也不管耳東有沒有反應,邪道子徑自說道:“隻可惜你並非肉身,機器人無法修煉,還要煩我在飛升前去收個徒弟,繼承我的衣缽道法,但人海茫茫,又該到哪裏去找呢?”說著不由想起一位叫做“蒼雲子”的道友,為了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徒弟浪費了兩百多年的光陰,遨遍了各色星球,走遍了瓊山大島,可到頭來還是沒有找到,心灰意懶之下,隨便找了一個資質平庸的徒弟帶回了山中。
需知道時間對修真者來說是多麼寶貴,邪道子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收徒,一是因為自己懶散的性格,不想找個拖累自己的尾巴;二就是怕耽誤了自己的大道之期。“唉!看來老夫還是躲不過收徒弟的厄運呀!”
耳東聽完了邪道子的一番感慨後,生物纖維合成的麵部皮膚微微抖動了兩下,內部智能芯片控製的程序出現了一絲紊亂:不錯,自己是個智能機器人,但和‘邪道子’這個‘主人’相處了近百年後感覺自己更加近似於人類,仿佛也有了自己的感情,雖然自己的思維情感都是由身體內部的智能芯片所控製的,每每想表達時都表達不出來,但自己還是覺得自己口中的‘主人’是自己心甘情願去叫的,也許這就是令自己感到迷惘和矛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