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能,總是被人先拋棄。
那一天,媽媽離開了。
其實最初的時候,他也在林家生活過。
對於情人這個概念,殊榮不是很能理解,他隻知道,自己和哥哥不是同一個媽媽,爸爸和那個女人之間沒有愛情,但是卻相互扶持著走到了現在,他和自己媽媽之間有愛情嗎?
殊榮不知道。
媽媽離開後,一直是姐姐在照顧自己,無數個怯懦哭泣的夜晚,都是姐姐在照顧著他。
然後,姐姐也離開了。
殊榮被送到了美國寄養,一別數年,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他終於被拋下了,徹徹底底的。
所以,他一直很感激林思睿,記得自己。就算他不來,自己也還是要回去的。
因為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的放棄呢?
打敗一個人最簡單的方式是什麼?當他覺得自己在這哥領域是王者的時候,讓他跪到塵埃裏去。
殊榮就是這樣想的,他要讓時連變得一文不值,在絕望的深淵掙紮著,生不如死。
然後,就輪到其他人了。
愛恨是兩件事,沒有人說過不能同時進行。
所以,她是時連的妻子,也是他的目標。
最初的時候,的確是這樣子想的,可是親眼見到了她的脆弱,還讓他怎麼下手?
在監獄外的時候,溫透選擇抱住了他,這就夠了。
但是,喜歡這種事情,不是光有心意就夠了的,還得有覺悟。一昧的付出,最後收獲的一定隻會是無情的拋棄。
溫透是個無情的人,可是殊榮再也不想要被人先拋棄了。
路燈已經點亮了,殊榮在人行道上走著,不快也不慢,走過了天橋,穿過了隧道,行人越來越少,他也走得越來越慢。
然後,他終於停下了腳步。
她終於停下來了。
看著眼前人的背影,他低下了頭,鞋尖踢著路邊的石子,咕嚕嚕的滾遠了。
空蕩蕩的公寓裏,大門就這樣大大啦啦開著,似乎是因為主人家走得急,連門都沒有關上。
那個時候,溫透站了起來,她不想要就這樣結束。
就這樣的放棄,或許就真的就這樣子結束了。
她爬了起來,連拖鞋都來不及換,踩著玄關的地毯沒有站穩,一下子絆到摔在地上,膝蓋跪倒在地,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她抹了一把臉頰上的淚痕,咬咬牙就追了出去。
晚上的風有點大,溫透的衣服被風吹的鼓了起來,她無助的望向四周,可是一個人影也沒有,殊榮走了,真的走了。
“殊榮。”溫透想要喊他的名字,想要大聲的喊出來。
但是她的聲音卻小的不行,就像是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一樣,隻有那一點,然後就好現實的沒了。
沿著路往外小跑著,他剛走不久,現在還來得及……還來得及追上去。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停下來,她看不到殊榮在哪兒,他真的走了,真的。
有些累了,腿疼的很。
她沿著路邊走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手把眼前細碎的劉海一下子全撩到了後麵。
夜風太涼,她抬起頭望著星空——夜太黑,一顆星星也沒有。
不遠不近的身後,一個修長的影子一直緊緊地跟著自己,跟著自己一起加快步伐,跟著自己一起放慢節奏,跟著自己一起在原地徘徊,好像那本就是同一個人的影子似的。
然後,跟著她一起停下。
隻要她回頭,就一定能看到站在後麵的自己。
他以為自己會等很久的,真的是這樣以為的,所以那個時候,他看到溫透追出來的身影,空洞的心在一瞬間被填滿了。
仿佛看到了第三種絕色。
突然就安靜了。
“月色和夜色。”殊榮緩緩地上前,“還有絕色。”
溫透轉過了頭。
臉上還有著淚痕,眼線暈染開來留下一道道的黑,著實是很狼狽,她彎起了嘴角,笑的有些無力。
“我不是你的附屬品。”她道。
殊榮抿唇,“我知道。”
“我有自由。”她接著道。
殊榮走近了,“我也知道。”
“我很想你。”她抹了一下臉頰,濕濕的感覺。
“我就知道。”殊榮輕輕的抱住了她,喃喃著又重複了一遍,“我就知道……”
溫透隻覺得腿軟,她拽著殊榮的胳膊,好讓自己不要癱軟在地上,可越是這樣子,她越覺得自己在依靠到了一個無以複加的地步。
自己在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子的軟弱了?
她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她想要和殊榮說清楚。
即使那不是愛情,她還是想要告訴殊榮,希望她喜歡著殊榮。
“我背你。”殊榮說著,在她的麵前蹲了下來。
溫透隻是猶豫了一下下,然後慢慢的趴在他的悲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青年的背脊變得如此的寬厚,不用去特意的感受,就能夠明白,這是能夠依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