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延也不言語,靜靜的等著寧木子回答。
猶豫了一會兒,寧木子老實告訴他,“張縣令讓張小姐留下來的,說是幫我一道照顧你,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對你的事這麼上心。”
盧延眼中閃過一道晦澀不明的光,隻是很快又掩去,瞧著跟平時無異。
寧木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也瞧不出什麼異樣,隻好繼續問道,“你這回醒過來感覺怎麼樣,頭疼嗎?需不需要去看看大夫?想不想吃點兒什麼?”
這一連串的話跟連珠炮似的,盧延回答不過來,無奈道,“木子,不用這麼緊張,傷口應該已經沒事兒了......”
昏迷時做的那些夢,盧延腦子裏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猜測自己應是南國的某位將軍,且對這些年的戰爭起著不可磨滅的作用。
盧家村這麼個小地方,想也知道不會有人了解朝中之事,不過張縣令一定會知道......
夢境中義父臨走之際,緊拽著他的手,一遍遍提醒盧延要為國而戰,他們做軍人的,就是要為自己的國家,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流幹最後一滴血。
這些夢境中的事,清晰的像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一樣,盧延閉上眼,眼前就能看見義父那張嚴肅又慈愛的臉。
“盧延,盧延?”寧木子叫了半天,也不見盧延回應,伸手在盧延麵前晃了晃,疑惑道,“你怎麼了?”
盧延這才從自己的回憶中脫身出來,看著憂慮的寧木子,露出一個安慰的笑,“沒怎麼,你剛剛說什麼?”
寧木子還沒來得及再問問盧延用不用喝水,張瑩瑩就抱著收好的衣服進來了。
寧木子上前兩步,從張瑩瑩手中接過衣服,隨口道,“辛苦了。”
張瑩瑩飛快的看了盧延一眼,察覺到對方目光並未停留在自己身上,遺憾的收回視線,喃喃道,“不辛苦,這沒什麼......”
收回來的衣服既有寧木子的還有盧延的,亂七八糟的都摻雜在一起。
寧木子把衣服統統丟在床上,坐在床邊一件一件的疊起來。
張瑩瑩剛想說幫忙的話,就意識到盧延已經醒了,自己再碰他的衣服已經不合適了,隻好悻悻閉了嘴。
盧延撐著桌子站起來,一步步的往床邊挪,剛醒來腿腳不便,每一步都挪的很費勁兒。
張瑩瑩使勁兒在心裏為自己打氣,保持著冷淡的笑來到盧延麵前,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隨口道,“不如我來幫你吧?”
後者卻比她更冷淡,連個多餘的眼神也吝惜給她,盧延一手扶著桌子邊,另一手抬起製止了張瑩瑩的動作,“不必。”
張瑩瑩心一沉,從盧延醒來就有的酸澀的感覺順著胸腔爬了滿身,最後蔓延著擠入了眼眶。
掩飾性的抽了抽鼻子,張瑩瑩像從前很多次那樣高傲道,“切,不用就不用,本小姐還不屑的幫忙呢!”
盧延坐到床邊,陪著寧木子一起疊衣服。
兩人的衣服分開放,在床上放了兩堆。
盧延把自己的衣服找出來疊好,跟寧木子的那堆衣服整整齊齊的並排放在一起。
張瑩瑩裝作喝茶的樣子,舉起茶杯的時候,偷偷摸摸的打量兩人。
盧延察覺到身後熾熱的目光,一回頭就見張瑩瑩飛速的低下頭,因為喝水喝的太快,還被嗆到了,咳嗽了一會兒才順過來氣。
寧木子亦察覺到張瑩瑩的目光,見狀下意識就蹙了眉,順便偷偷打量一眼盧延,見後者麵色無甚變化,這才安心下來。
外頭還在下雨,火火又不想跟兔子一塊擠在牛棚裏,抖著一身的毛就進了屋,下意識的就往桌子底下鑽。
張瑩瑩專心想著自己的事,沒注意到火火進來,等察覺到腳邊毛茸茸的觸感時,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從椅子上跳坐起來,張瑩瑩踮著腳後退兩步,嚇得音調也尖利了幾度,“老鼠......有老鼠......”
寧木子也嚇得趕緊縮回了腳,擔憂的看著地上,“哪裏有老鼠?”
天知道,她最討厭的動物就是老鼠了,一見到老鼠就嚇得渾身發毛。
火火從桌子底下鑽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毛,濺了一地的水,瞧著還有些無辜。
寧木子一言難盡的看著張瑩瑩,“張小姐,這就是你剛剛說的老鼠?”
張瑩瑩非但沒解除恐懼,反而更加害怕,驚疑不定道,“這是什麼?”
寧木子扯下一條幹淨的布巾,包著火火起來擦了擦毛,等把毛都擦幹了,才把火火給抱起來,揉揉它毛茸茸的小腦袋,無奈道,“這不是老鼠,是我們家養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