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頭隻有三間破的不成樣子的茅草屋,外頭用籬笆牆圍了一圈,勉強圍出個院子的形狀,籬笆牆外連個像樣的大門都沒有,勉強用破木棍子紮了個門。
李癩子家的條件,比當初盧延家的還要糟糕,連路過的耗子見著都要繞路走,實在是不像樣。
李麗娟走在前頭,推開李癩子家破破爛爛的大門,離近了看,院裏的三間茅草屋跟要塌了一樣,最左邊那間門都是歪的,正中間凹下去一大塊。
“李癩子?”
李麗娟試探著叫了兩聲,最右邊那間屋子裏傳來李癩子懶散的回應,“誰啊?”
李麗娟也不回複,跟寧木子對視一眼,她率先走在了前頭。
門一推開,撲麵而來就是一股腐朽的酸臭氣,屋子裏暗的看不清人。
李麗娟將門開的更大了點兒,外頭的光照進來,勉強能看清楚屋內的情景。
李癩子正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床髒的看不清原本顏色的被褥,他臉上昨天被打的痕跡還沒消腫,今日反而腫的更加厲害了。
“你們來幹什麼?”李癩子目光在李麗娟跟寧木子身上轉了轉,撐著雙臂從床上坐起來。
他昨日身上也挨了不少打,現在還疼著呢!
看了看兩個柱子一樣站在房間內的人,李癩子不情不願道,“別傻站著了,隨便坐吧。”
屋內能坐人的就隻有一張長條板凳,寧木子伸手一摸,就沾了滿手的灰塵。
“大伯母,先等等。”
寧木子從身上掏出手帕,皺著眉頭將板凳擦出了能坐下兩個人的位置,原來的白手帕已經髒成了黑色的。
李麗娟朝寧木子略一點頭,兩人才坐了下來。
李癩子看她倆這番模樣,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笑聲尖刻而又刺耳,聽得寧木子微蹙了眉頭。
坐定之後,李麗娟才開口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們嫁燕花?”
“娶她?!”
李癩子怔愣了一會兒,接著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捂著肚子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邊笑還一邊捶床,等笑夠了,抹了把眼角笑出的眼淚,指著屋子道,“你看看我這家,我拿什麼來娶她?我可沒錢,這輩子都不打算娶妻!”
寧木子順著李癩子的指向,又仔細觀察了一眼屋子,除了她們坐著的這張髒板凳,屋子裏就剩下李癩子躺著的那張破床了。
床腿還瘸了一隻,底下用幾塊碎瓦片墊著,牆角就隻剩下一口破了底部的瓦罐,裏頭扔了幾件破破爛爛的舊衣服。
李癩子這家確實撐不起來,真真的家徒四壁。
李麗娟卻像沒看見這些一樣,堅持道,“你占了我們家燕花的身子,哪有不負責的道理?這事兒說破天去你也沒理!”
“管你有理沒理。”李癩子無所謂的晃著腿,“反正我李癩子就不是個講理的人,你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隨你們的便。”
虱子多了不怕咬,李癩子身上的罪名已經夠多了,完全不介意再加上一條。
他這麼一個人,要這名聲有何用處?
李麗娟被他噎了一下,一時氣的說不出話來。
向來都是男方請媒婆上門提親,她一個女方家的人,主動拉下臉子過來找李癩子,哪想到這二流子還不同意?!
寧木子隻好在旁道,“你破了燕花的身子,她日後也嫁不出去了,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你在盧家村同樣也待不下去。不如你就順手推舟的娶了燕花,你一個人孤孤單單這麼久,就不想有個知冷知熱的可心人?”
李癩子聽罷嗤笑道,“盧燕花能是什麼可心人?她抱住我的時候,嘴裏還在叫張秀才呢!要不是這小娘們長得還算過得去,我連一根頭發絲都懶得碰她!”
古人本就保守的很,李癩子將床底之間的事拿出來說,李麗娟氣的當即就罵道,“真是不要臉!”
“不要臉,我就不要臉。”李癩子一點兒也不覺得羞愧,笑嘻嘻道,“你們讓我娶盧燕花,我還就偏不娶了!”
寧木子深呼吸幾次,這才壓下心中想要狂扁李癩子一頓的暴戾之感,心平氣和道,“燕花跟張秀才都是過去的事了,她如今既已跟了你,定然不會再跟張秀才有任何瓜葛,這點兒你隻管放心。”
“有沒有瓜葛都與我無關。”李癩子跟個事外人一樣,毫不關心道,“她要怎樣反正隨她的便,我左右是不會娶她的。”
李癩子守好了牙關,死活都不肯鬆口,就是堅持不肯娶盧燕花,這可讓寧木子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