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木子被他這小心翼翼的樣子給逗樂了,輕笑著道,“這是你爹的弓箭,你也喜歡嗎?”
這麼小的年紀自然聽不懂大人的話,不過孩子滿臉的興奮勁兒卻表明了他的答案。
寧木子也不知自己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搖頭失笑道,“長大後別跟你爹一樣是個獵戶才好……”
不管小孩兒再喜歡,弓箭最後還是被收進了箱子裏。
寧木子弄了把新鎖重新鎖上箱子,箱子鎖上的那一刻,小孩臉上的興奮也落了下去,癟著嘴一臉不大高興的模樣。
寧木子卻顧不上他了,急著去查看那頭王強的傷勢。
盧武已經把他手上的傷口給清洗淨了,就是上藥的時候粗手粗腳,弄的王強一個勁兒的倒吸冷氣。
寧木子看了一會兒就覺得頭皮發麻,趕緊將目光移向了別處這才好些。
等上完了藥,盧武要把藥瓶還給寧木子,寧木子卻道,“難為強子來替我搬這一趟東西,弄得自己也摔傷了,這藥你自己留著用吧,要是還要別的藥,到時候嫂子再給你買。”
王強聽罷有些不好意思,搖頭笑道,“嫂子,我一個糙老爺們嗑兩下又算什麼?要不是你非讓小兄弟給我上藥,我這連藥都不用抹呢!”
“淨胡說八道。”寧木子搖頭失笑,“你要是傷著了,我這也沒法跟四娘交代啊?”
話一出口,寧木子就覺得自己失言了,她還沒來得及道歉,王強就從凳子上坐了起來,笑著露出一口大白牙,“嫂子,你不是說要趕快走嗎,怎麼這會兒又不急了?”
“急的,急的。”寧木子趕緊點頭笑笑,三人一道出了門。
房子沒住多久,可到底當初是自己一手蓋起來的,怎麼說都有了感情。
寧木子鎖上房門的時候,心裏還有點兒淡淡的憂傷,這算是她到這世界以後第一處自己的家,如今才住了一年就又要走了。
隔壁陳寡婦嗑著瓜子出來看,見他們牛車上大包小包的裝了一堆東西,難得的好奇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再見到陳寡婦。
臨別之際,寧木子也忘記了從前兩人的恩恩怨怨,坦然笑道,“我要搬到鎮上去住了,以後可能都不會回來了。”
故作輕鬆的聳聳肩,寧木子伸手指了指旁邊的空地,“那邊還能種菜呢,當初為了我們家蓋房子,毀了你的菜地還有些不好意思。這回好了,這麼大的空地算是你的了,你想種多少就能種多少。”
討厭歸討厭,陳寡婦一人在這頭孤孤單單的住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來了個偶爾說上兩句話的人,這樣的日子才剛過了一年,結果自己就又要孤孤單單住在這兒了。
其實拋開外頭的那些閑言碎語不說,寧木子倒確實是個令人滿意的鄰居,平時做什麼也算大方。
陳寡婦瓜子都有些磕不下去了,看著寧木子裝了那一牛車的東西,知道她的離去已是必然,難得的說了兩句好話,“那祝你一路順風,日後也能好好過日子。”
再好聽的話陳寡婦也說不出來了,她本來就沒念過書,出了說閑話跟幹體力活就再也沒了別的長處。
寧木子點著頭,朝陳寡婦和善的笑道,“多謝大姐的吉言,日後有緣咱們再見。”
陳寡婦難得多了份感傷,也點著頭回了寧木子一禮,一直看著她坐著牛車走遠了,這才意識到已經忘了自己出來的目的,又嗑著瓜子回去了。
出村的時候路上遇見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平常愛嚼舌根子的那群,此刻看著寧木子離開,這夥人連嘮嗑的心思都沒了,一個個專注的盯著寧木子。
等牛車走遠了,才有人反應過來,詢問同伴道,“方才那是寧木子,她要搬走?”
好半天才有人不確定的回了她一句,“好像是吧。”
寧木子坐在牛車上,沿路的風景慢悠悠的從她眼前劃過。
此處是她生活了快兩年的地方,光是這條去鎮子上的路都不知來來回回的走了多少遍,這回再走這一遍,應是輕易不會再回來了。
盧家村不知承載了她多少的記憶,雖然有喜的,大部分卻是悲傷又憤怒,隻是現在她要永遠的離開了,那些回憶也變得無關痛癢起來。
曾經的不愉快像是變得很遠很遠,風一吹什麼都散了,最後存在腦海中的隻剩下好的、令人難忘的愉快經曆,是一閉眼就能讓人想起來的回憶。
當然,在那些回憶裏,自然都少不了盧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