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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皓回到家裏之後,片刻也不敢耽擱,直接就奔著寧老爺子的房中去,喊道,“祖父。”
喊完他便抬起頭來,猶豫的看向房中的其他人,一幅要說的樣子,卻一個字也不說。
寧老爺掀起眼皮看他,鼻子立刻就靈敏的聞到了他身上宿醉的酒味兒,皺眉道,“兔崽子,你這是喝了多少酒?!”
寧皓原本的表情也變得微妙起來,尷尬的笑起來,趕緊道,“祖父,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有事要跟您談!”
“談什麼談?!”
寧老爺原本就上了年紀而顯得皺巴巴的臉此時更加褶皺,猛一拍椅背,氣惱道,“你先去把衣服換了再收拾幹淨再過來!一身酒氣的像什麼樣子,真是丟我們寧家的臉!”
被罵的狗血噴頭,寧皓無奈的揉揉鼻子,隻好道,“那祖父您等我一會兒,等我收拾好了再來!”
寧老爺這才冷哼一聲,不再看寧皓,而是將臉撇至一旁。
誌得意滿的進去,最後又灰溜溜的出來,寧皓這幅灰頭土臉的樣子外頭的人都瞧得清楚。
滿頭珠翠的貴婦人掩唇輕笑,目光中盡是鄙夷和不屑,旁邊的丫鬟早就跟隨她多年,自然知道她此時在想些什麼,便上前道,“夫人,您瞧瞧他們直係如今這模樣,拿什麼本事跟咱們旁係的鬥?”
“就你多嘴!”那貴婦人扭頭罵她一句,嘴上不悅,可眼中卻是歡喜的。
寧皓換好衣裳收拾整齊回來,人也跟著精神了許多,寧老爺臉色這才緩和,不厭其煩的叮囑他,“我早說過,要你在家裏也得注意著行事做派,萬不可當作耳旁風!”
這話寧皓早就聽過千百遍了,他在自家也得時時刻刻端著貴公子的架子,從未有一刻得到放鬆,隻有在房中才能得到片刻安寧。
不過聽寧老爺這樣說,寧皓還是聽話的應了聲“是。”
他想問的事情已經不如原先那般急迫了,斜睨一眼房內的下人,寧老爺領會,便朝他們道,“都先下去吧,沒我的命令不準進來。”
等房中的一應下人們都退盡了,就連門也被最後一人帶上,寧老爺這才將目光投放到寧皓身上,“說吧,你這小子又憋著什麼事呢?”
他這話中帶了親昵的意味,有種微妙的討好之感,約摸是在為方才發的火氣而示弱。
往常他隻要這樣一做,寧皓便會厚著臉皮來跟他嬉皮笑臉一番,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可這回寧皓卻沒有任何嬉皮笑臉,臉上表情依舊嚴肅,定定的看著寧老爺,“祖父。當年我小叔被驅逐出家族,最終的棲身之地是在何處?”
話一出口,寧老爺的臉色就變了,原本慈愛的一張臉也沉了下來,不悅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幾十年來,從未有人敢在他麵前提及此事,這事已經成了寧府的一樁忌諱。
而寧皓之所以能在寧家的一群兒女之中脫離出來,獨得寧老爺的恩寵,靠的就是他與小叔的相似。
所有見過兩人的人,都認定了寧皓像極了當年被驅逐出去的小叔,包括寧老爺子,而寧皓亦有此感。
寧老爺子雖然放手生意多年,可身上的餘威還是在的,當年便是他力挽狂瀾,將寧家從一堆爛賬中脫離出來,一手打造了今日的繁華局麵。
如今雖已上了年紀,可身上那股上位者的威嚴,也依舊令人震懾。
寧皓說出這些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怕的,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壯了壯膽子,還是盯著寧老爺那張不悅的臉繼續道,“我今日見了個人,她跟我長的有幾分相像,約摸,約摸也擁有同咱們寧家一樣的能力……”
“荒唐!”
寧老爺氣的一拍桌子,生氣罵道,“你怎麼越長越糊塗了,便憑借這些,你就能隨意猜測了?要是按照這種想法去做生意,咱們寧家保準要完蛋。”
“不,不止這些。”寧皓緩慢搖頭,眼睛緊盯著寧老爺,“她來自盧家村,祖父,我小叔也是定身在了盧家村嗎?”
寧老爺拍桌子的動作一滯,高舉著的手半天也沒有落下,就剩一雙眼睛緊盯著寧皓瞧。
他這些年已經很少見人,卻無端的想起那日見過的一個女人,是在寧皓負責打理的酒樓的門口,那天他正從馬車上下來,要去檢查寧皓施粥的任務完成的如何。
而那女人,就站在隊伍最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