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木子暈暈乎乎的跟著他上了馬車,忍不住又展開畫軸看了一會兒。
畫上嫋嫋婷婷的站了個美女,便是畫師如此低劣的畫技,也能看出那女子年輕時的嫵媚輪廓。
再說那絹紙上的小像就更加生動,不過寧木子這回卻沒執著於絹紙上的人像,反而將目光放在了那行快要看不出痕跡的字體來。
這字跡瞧著如此熟悉,總覺得是在哪裏見過,可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了。
西郊離京城中心極遠,即便說是出了京城也不為過。
京城裏的百姓都較為富庶,便是普通的百姓也自有一番氣派,西郊卻與此不同,大都是坐落著一些低矮的土房,有的還是茅草屋,光是瞧著都搖搖欲墜,身姿和外形也比京城中的百姓要遜色許多。
“這就是西郊?”
寧木子掀開側簾往外頭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盧家村,有的地方甚至比盧家村還要破舊。
付延銘湊到她身邊跟著看了兩眼,坐回去道,“西郊確實是京城最貧窮的地方,我以前也沒來過。”
“這樣啊。”
寧木子點頭,下意識又看了看手中的畫卷,住在這樣的一個窮地方,可能當初的牡丹姑娘日子也並不好過。
“兩位客人,西郊已經到了。”
馬夫朝裏頭遙遙的喊了一聲,接著勒著韁繩放緩了速度,馬兒慢悠悠的停了下來。
等馬車徹底停穩,付延銘先從裏頭出來,寧木子過了一會兒才扶著車門到了外頭。
她兩隻手不僅扶著車廂,手中還拿著畫軸等亂七八糟的東西,付延銘忙扶了她一把。
等到地上站穩,寧木子一回頭,就見馬夫正表情複雜的看著她。
被他這樣的表情弄得有些莫名,寧木子奇怪問道,“您還有事嗎?”
“您是姑娘,還是公子?”那馬夫猶豫了一會兒,臉上十分糾結的樣子。
寧木子趕緊伸手摸了摸臉上的小胡子,感覺到小胡子還牢牢的貼在臉上,這才放心。
原來她方才說話的時候忘了掩藏聲音,竟然被馬夫給聽出來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寧木子輕咳了兩聲,掩飾道,“我年齡還小,變聲晚,這才顯得稚嫩了一些!”
馬夫立刻一幅了然的樣子,原本的臉色也恢複正常,收下了付延銘遞來的銀子,這才又趕著馬車回去了。
等那車夫走遠了,寧木子鬼迷心竅的將胡子給一把撕了下來,結果那像是皮肉都被撕裂的痛感使得她眼淚當即就流了出來。
“嘶——”
伸手摸上方才那一塊兒皮膚,剛一碰就覺得火辣辣的疼,連控製不住的生理性淚水都顧不得擦除,“怎麼那麼疼呢,上次明明沒感覺的......”
“上次也是。”付延銘無奈的看著她搖頭,“上次是因為你睡著了,這才沒察覺。下次出去還是別貼這些東西了,女裝打扮也無所謂,我一直跟著你。”
寧木子小心翼翼的摸著餘痛未消的皮膚,眼淚汪汪的看向付延銘,“那我下次想穿女裝去迎春樓也可以?”
付延銘臉上笑容一滯,瞬間就笑不出來了,“不行,沒有下次。”
怕自己的話不夠有震懾力,付延銘又接著強調,“這回是最後一次!”
“好嘛!”撇撇嘴,收回了摁在嘴唇上方的手,寧木子無奈道,“開過玩笑而已。”
“玩笑也不行。”付延銘對待她去迎春樓的態度格外堅決,連一絲轉圜的餘地都無。
商量不妥,寧木子隻能無奈認命,等到什麼時候找準機會再偷偷溜去迎春樓,那時付延銘可就管不了嘍!
想好自己的打算之後,寧木子也就沒有過多的抗議,上去拉著付延銘的手一副認命的樣子,“算了算了,咱們快到前頭看看。”
西郊的人很少,來往的百姓大都是麵黃肌瘦的,像是從外地流竄過來的難民一樣。
付延銘邊走邊解釋道,“這些確實大部分都是難民。總有人認為京城裏什麼都好,還以為進來之後就能吃飽穿暖,千方百計進來之後,才知道進了京城也是活不下去的,這些人就都住到了西郊。”
寧木子邊聽邊點頭,留心繼續往前頭走。這兒人口稀少,連房子也少的可憐,偶爾見到幾個人,還沒來得及打聽牡丹的下落,就已經不見了人影。
或者是有些痛恨西郊外頭的人的,一見到他們兩個陌生人就用仇恨的眼光盯著,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的凶獸一般。
寧木子光是在旁看著,就不敢上前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