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牡丹像是已經氣得不想說話了,將臉扭到一邊也不看那小孩兒,胸口劇烈的起伏,氣得著實不輕。
就剩下寧木子還在孜孜不倦的勸他,她現在就怕小孩兒一激動從樹上摔下來,那樣可就危險了。
小孩兒慢慢從上頭站直了身子,寧木子在底下看著,隻覺得自己心髒都跟著捏了起來,默默提了一把氣。
後頭付延銘已經趁著他們說話的時候靈巧的上了樹,從後頭將小孩兒往懷中一撈,底下兩人就聽見他急促一聲驚叫,見到付延銘已經帶著他從樹上下來了,兩顆懸著的心這才齊齊落了地。
牡丹上去將他摟在懷裏,寧木子從後頭看過去,就見她手臂都在顫抖,“你想急死我呀!”
方才任性的小孩兒此刻卻是安靜了起來,窩在牡丹懷裏默默的流著淚,而原本分散出去到處找人的暗衛們也都回歸了。
簡短的朝付延銘複完命之後,這群暗衛們才又齊齊消失了。
寧木子跟付延銘隨著兩人往回走,牡丹還像是有些後怕的樣子,緊摟著懷中的孩子不肯撒手,一路上沉默的也不說話。
等他們回到了木屋旁,寧木子看著他們兩人走了進去,想起白日裏鬧得那些不快,就猶豫的停在了門口。
“進來吧,夫人,將軍。”
從裏頭傳來牡丹細弱的聲音,寧木子聽見心中一喜,忙抓了付延銘隨她一塊兒進來。
小孩兒的手肘和膝蓋都擦破了一些,牡丹正拉著他給他上藥,因為是背對著他們,所以寧木子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即便不用回頭,牡丹也知道後頭兩人在站著,便客氣道,“二位先坐下吧。我這會兒實在是忙不過來,先勞二位在房中坐一會兒。”
寧木子也不猶豫,直接便坐了下來。
桌上還放著原先牡丹招待他們的茶水,寧木子方才一路喊來口幹舌燥,趕緊給自己倒了一杯。
茶已經涼透了,不過能起到解渴的作用就行,現在她也管不了那麼多。
咕咚咕咚才灌下去幾口,寧木子手中的杯子就被人奪了去。
付延銘一臉的不讚成,將奪來的杯子捏在手中看著她,“太涼了,我去給你燒點兒熱的。”
“不用了,喝這個也沒事的。”
寧木子現在口渴的要命,便是生水也無妨,何況是涼的呢?
可惜付延銘根本就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早已經大步出了門,走得時候還順便將那壺涼掉的茶一並帶走了。
寧木子鬱悶的看著他出去,隻好百無聊賴的撐著腦袋等。
前頭牡丹已經幫小孩兒將身上的傷口給包紮好了,小手被密密麻麻的纏上了紗布,像是兩隻大熊掌一樣。
寧木子樂得連眼睛都眯上了,那小孩兒發現他在偷偷笑話自己就一幅老大不高興的樣子,氣的將身子轉到了一邊,就又後腦勺對著她。
牡丹收拾好後起身,羨慕的看向寧木子,“將軍對你可真好,尋常人哪有這樣的福分?”
寧木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半試探的開著玩笑,“聽說當年追求牡丹姑娘的人才是多呢,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趕著獻殷勤呢,這才讓人羨慕!”
牡丹的身子僵了僵,這回她也懶得否認自己的身份了,輕蔑的笑了笑,隨意就坐到寧木子對麵,“有什麼好羨慕的?這樣的人多了,反而成了禍事。要是有一個人能一心一意待我,那就夠了。”
垂眸的時候牡丹的眼睫抖落無盡的哀傷,美人遲暮又慘遭毀容,可是氣韻和風骨是毀不掉的,她哀婉的樣子依舊能讓人心疼。
寧木子從懷裏拿出那張帕子放到桌上,聲音也凝重一些,“能跟我說說,我父親的事嗎?”
“你父親?”
牡丹抬起頭來,撇嘴淡淡笑了,“問這個幹什麼?都過去這麼久了。別的不說,你跟你父親長得倒是挺像的,從你一進來這兒,我就認出來了。”
“是嗎?”
寧木子手摸上臉頰,不禁看向了牡丹,“過去了二十多年,您還能連我父親長什麼模樣還記得?”
“可是都過去了這麼久,你不還是要找一個真相?”
牡丹淡笑著抬起頭來,不著痕跡的又將問題給推回去,“有些東西,可能不管再過多久,也無法忘掉。”
寧木子直覺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便耐心的等著聽。
付延銘燒好茶水從外頭進來,到了之後先在她們兩人麵前的杯中各自斟滿,接著才坐下。
煮的是清水,裏頭沒有放任何茶葉,不過因為是付延銘煮的,寧木子還是會喝。
茶水並不燙,可見付延銘是刻意在外頭調好了水溫了以後才端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