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位置如此,此地常年累都不下雨,地表幹涸,莊稼也能旱的旱死了。在此處,水比油還要貴。盡管地域貧寒,當地的徭役卻是一點兒沒減,百姓們怨聲載道。
若非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三年,當地能不能有人活下去還是個問題。寧木子想起方才在外麵見到的那些難民,心裏就堵得厲害。
半分猶豫也沒有,寧木子直接道,“給你的銀子肯定還有剩的,給我們這兒拿兩壺水過來。”
小二便“哎”了一聲,小跑著吩咐後廚準備茶水去了。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他們點的那道湯,裏頭的原料很足,可惜水卻少的可憐。若非寧木子提前點了兩壺熱水,恐怕他們一行人就要渴著了。
雖然用過了一頓並不怎麼美味的晚飯,寧木子舟車勞頓了一天,也想盡快去床上休息。
他們選了兩間靠近樓梯口的房間,這樣幹什麼都很方便。房間的麵積倒是不小,充當床的是一麵炕,確實如小二所說,上頭躺三四個人都不成問題。
除了這麵炕,屋子裏就隻剩下一張桌子,兩把破椅子。不知這地方有多久沒住人了,椅子的邊角處都結著蛛絲網,抬手一摸就是一手的灰塵,好在躺人的炕上,和拿來蓋得被子都是新的、幹淨的。
想著隨後還要住上三天,寧木子便想著能擦擦桌椅,好歹除了炕還有個能坐人的地方。可惜空有一個想法,這兒幹涸的連一點水都沒有,隻能將想法給壓下去了。
因為之前上樓的時候有過吩咐,小二很快便送上來了一盆洗澡水。說是一盆洗澡水,其實這盆也就隻比他們平常用的洗臉盆稍大一些,水也隻是堪堪莫過盆底。
寧木子看著這盆“高價”買來的洗澡水,忽然想起了她在現代的時候聽過的一件事。在有些極度缺水的地方,當地的女人一輩子隻洗兩次澡。一次是出生,另一次就是出嫁。
現在寧木子極度懷疑自己到了這樣的地方,缺水缺成這樣,無法想象當地的百姓該怎樣存活。
那盆買來的洗澡水自然也沒法真的用來洗澡,寧木子拿了塊兒帕子濕了水勉強擦了擦桌椅,剩下的一點水拿來洗了手臉和腳,真是十分節約了。
水都被她給用完了,付延銘隻好又叫了一盆,不過兩次端上來的水差別不大,付延銘也隻是勉強洗了洗。
他們灰頭土臉的走了一天,到了晚上還沒法好好洗澡休息,真是說不出的心累了。
兩人躺在炕上的時候,寧木子忍不住翻身朝向付延銘的方向,好奇道,“將軍,以前你和老將軍就是住在這兒嗎?”
付延銘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而是道,“睡吧。明天帶你進城,會比這裏好些。”
知他不願意多說,寧木子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的打算了。低低的“哦”了一聲,便翻身過去睡了。
付延銘還以為她生氣了,黑暗中盯著寧木子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服軟道,“不是不想告訴你。我們在邊關打仗,多得是居無定所的時候,就連我也說不清楚,當初到底是住在哪裏。”
寧木子本來困得不行了,聽見付延銘的話就強迫自己翻身過來,將腦袋埋在了付延銘的懷中,寧木子的手也圈上他的腰,“我理解你們當初的不容易,現在咱們能有這樣安定的好日子離不開老將軍和你的功勞。來這兒看看老將軍的埋骨之處,自然是應該的。”
付延銘“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將寧木子給摟的更緊了一些。
天一亮,寧木子就收拾好了,準備離開這裏啟程前往城中。她昨天在炕上睡了一晚,早上起來卻是腰酸背疼。本來就行程顛簸,如今更是難受的緊了。
出門碰見月牙和鄭林,看他們兩人的樣子也像是沒睡好。月牙嗬欠連天的,鄭林雖然沒打嗬欠,眼底卻是青灰色的。
寧木子當機立斷的決定退宿,剛和夥計說了自己的想法,便立刻得到阻撓,“夫人,您在我們這兒付了三天的房錢,怎麼能沒住滿就走呢?”
寧木子暗中揉揉自己困倦不堪的腰,依舊得體的笑道,“忽然要到城中辦點事,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這才要退宿。要不是因為臨時有事,我也想在貴處多住幾天呀。”
嘴裏說的是違心話,寧木子心中一點兒也沒感到愧疚。在這兒的體驗感這麼差,她能強忍著不說難聽話就夠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