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木子見盧母也不說話,低著頭也看不清她的表情,隻當她是在思考,寧木子便試著問道,“娘,能跟我講講,我爹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盧母抬頭的時候麵色已經歸於平靜,泰然道,“太久了,已經記不清了。”
“對了。”盧母握住寧木子的手,緊張道,“他們沒有難為你吧?”
寧木子直覺盧母有所隱瞞,不過這畢竟是上一輩的事了,再者並非她的親生父母,寧木子對探聽別人的八卦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也就任由盧母轉移話題了,“那倒沒有。祖父還有大伯一家,對我還挺照顧的。他們......也算是京城中的有錢人家,給了我和盧延不少幫助。”
當年原主生父的那番派頭,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名門望族出來的,盧母對此倒沒太過驚訝,反而冷笑道,“可能是後悔了吧。當初他們那樣對你爹,連救命的銀子都不肯出,也不知夜深人靜的時候再想起來,會不會害怕遭報應呢。”
關於這一段往事,寧木子也曾聽寧家提起過,甚至自己也曾參與其中。
看向來溫和盧母慍怒時的樣子,寧木子難得替寧家辯解,“當年的事,我也聽祖父提起了。他命人寄去了銀子,但是中途被心懷叵測之人擄去了,以致這麼多年,他都不知道父親並沒有拿到那筆銀子,早在二十年前離去的事實......”
盧母這下徹底沒法淡定了,眼中的不敢置信落進寧木子肯定的眸中,這才知曉這麼多年以來,竟然都是一場錯誤,恨恨咬牙道,“天殺的,這天殺的歹人,真是不得好死!如果當年......如果......”
後頭的話盧母還沒說出口,就已經泣不成聲了。若非當年有人作梗,那筆銀子順利的到達了寧木子生父的手中,也許他病情不會變好,可怎麼也不會因為沒錢吃藥,早早就撒手人寰。
可以說,她和寧木子後半生的淒苦,都和當年那筆銀子環環相扣。了解了當年的真相,盧母又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寧木子見她流淚不止的樣子,便在旁好生安慰,“娘別氣了。當年的真相在寧家已經真相大白,當初扣下銀子的歹人也已受到懲罰。祖父為了彌補,還撥了不少的銀子給我,也算是小小的補償了。”
想到她和寧木子受過的苦,以及當年的快樂時光,仇恨並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盧母依然怨恨,“這天殺的!活該他死後下地獄!”
寧木子在旁默默的陪著勸著,好半天盧母都沒出完心中的這口惡氣。
寧木子拿帕子替盧母擦了擦臉上殘存的淚,安慰道,“娘,已經過去了,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咱們活著的人,更該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才對。”
盧母也不知聽沒聽進去,雖然點了頭,麵上卻仍舊愁苦。
待她心情順了一些,寧木子怕再觸及盧母的傷心事,便換個話題問道,“這次我回來,怎麼也沒見到大伯和二伯他們呢?居然都不在家。”
盧母勉強從悲傷的漩渦中脫出身來,強打起精神替寧木子解釋起個中緣由。
當初便是盧老二一家再不願意讓女兒嫁給朱管事的,可惜他們賠不起自己花掉的那些彩禮錢,朱管事也不是好欺負的,所以寧木子離開不久,朱管事還是順利成了婚。
盧老二一家本就是個愛慕虛榮的,朱管事在鎮上的房子還算大,再加上後來父母因故去世,盧老二一家便歡歡喜喜的搬了進去,自以為不再是盧家村裏的人了,甚至至今都沒回來過一次,院子中屬於他們的東西也早就搬空了。
而盧老大一家則是因為接了樁做木工的新活,因為地點離大伯母的娘家近,所以一家都暫時回娘家住了,這才導致整個院子裏隻剩下盧老三一家。
家裏沒了王春花嘰嘰喳喳,盧老大和盧老三兩家都輕鬆了不少。大伯母是個人精,最會和人打交道,盧母又是個溫順賢淑的性子,兩家人相處倒是舒坦了不少,不管是明裏暗裏都能過的去。
雖然沒人說,不過兩家都心知肚明,家中少了王春花他們真是順心多了!
“好事,這是好事呀。”寧木子虛情假意的笑了笑,狀似替盧老二一家高興道,“朱管事原本不就是二伯母為堂姐千挑萬選出來的女婿嗎?現在堂姐順利嫁去,二伯一家也跟著過去享福,咱們得為他們高興才對!”
盧母原本還沉浸在悲傷與憤慨中的,被寧木子這麼陰陽怪氣的一打岔,沒憋住便忍不住笑出了聲,叮囑寧木子道,“這話咱們在這兒說說就行了,要是讓別人聽見,定要當咱們落井下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