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醫生！”
湛翊笑著朝安然敬了一個軍禮，弄得安然撲哧一聲笑了。
“你這樣子真的好奇怪哦，一點都不像我的小舅舅了。”
“小舅舅”三個字讓湛翊微微歎息。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做你的小舅舅。”
“可是你每次都好嚴肅，明明比我大不了幾歲，非要裝的那麼深沉，那麼穩重的，弄得我看到你大氣都不敢出。”
安然想起以前兩人的相處模式，突然覺得好遙遠了。
湛翊雙手放在腦後，低聲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每次對你板著立案的時候，腦子裏都在想怎麼把你給摁在身底下。”
“你好齷，齪哦！”
安然有些驚訝。
不過看到湛翊笑眯眯的樣子，她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討厭！出去一趟不但受了傷，性情也變了。你是被什麼附身了嗎？”
安然將被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轉身去衛生間打了一盆熱水，想用毛巾給湛翊擦把臉。
她沒有看到湛翊因為她剛才的話而變了臉。
他的眸子劃過一絲悲傷，整個人有些傷感。
當安然拿著溫毛巾出來的時候，突然察覺到氣氛不對。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這是怎麼了？
“小舅舅，你傷口疼了？”
這是安然能夠想到的唯一可能。
“過來。”
湛翊朝安然招了招了手。
安然走到他的身邊，湛翊一把抱住了安然的腰，將自己的臉放在了安然的胸前，情緒沒有任何的好轉。
對這樣的湛翊，安然的心突然劃過一絲心疼。
“怎麼了？”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帶著一絲孺軟的尾音，拂過湛翊的心，讓他的情緒多少收斂了一些。
“我戰友犧牲了，就死在我的眼前。”
安然微微一愣。
她是一個女人，也是一個剛實習的學生。
戰場對她而言，太遙遠，也太不切實際。
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她一直都覺得很殘酷，可是她無法體會在戰場上失去戰友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但是看到湛翊現在這樣，安然居然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有時候，悲傷不需要安慰，隻需要聆聽。
湛翊抱著安然的柔軟，低聲說道：“知道嗎？他和我同歲。我們一起進的部隊，一起提幹的。我一直把他當對手，我們互相攀比，互相爭第一，我以為這樣的生活會持續很久很久。直到我們老了，退役了，對我們的孫子說，你們看，當初就是這個臭老頭天天不讓我好過的。”
說道這裏的時候，湛翊的聲音帶著一絲歡快，聽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戰友。
可是接下來湛翊的聲音有了改變。
低沉，嘶啞，並且帶著一絲顫音。
“可是他才剛當了爸爸，就參加了這次行動。本來名單沒有他的，可是他聽說有我在，就自動請纓了。然然，你不知道，在戰場上，我可以把自己的後背放心的交給他，我可以把自己的命都交給他。可是他卻推了我一把，就那麼倒在了我的麵前。”
“那血噴了我一臉，還是熱的。可是他卻對我說，‘替我好好活下去，照顧好我兒子。’你不知道當時的我是什麼心情。作為戰士，隨時都麵臨著死亡，可是當我真正的兄弟死在自己麵前，我卻不得不丟下他，毅然離開的時候，我才發現，我也隻是一個人而已，一個活生生的人，我的心也會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