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站在了一品大將軍府裏的時候,阿朱才有了一絲真實感,回頭驚喜地看著餘歡喜:“原來姑娘你不是誆我的!”雖然姑娘親口說了回餘家,不會住在陳家,但阿朱還是很是不信。
她自幼陪伴著姑娘長大,雖然姑娘從未在外人麵前提過,但阿朱知道的,姑娘是渴望親情的,往年每逢中秋年下家人團聚的時候,姑娘心情總是低落的。
餘歡喜皺眉,我什麼時候誆過你了?
話到嘴邊還沒出口就見阿朱滿目驚喜的打量四周,圓溜溜的眼睛被崇拜和敬畏填滿了。
對於阿朱這種在祖地長大的餘家支脈孩子,京城的一品大將軍府是他們做夢都想來的地方,男兒還好,拚一把說不得就能來京城,女孩兒卻幾乎沒有進京的可能。
這裏對她來說,和聖地無異。
笑著捏了捏她的包子臉,在她嘟嘴前先聲道:“去好好瞧瞧吧,這會兒不用你伺候。”
阿朱當即大聲道:“姑娘你最好了!”
說完就小跑著到處看,她一定要看遍整個大將軍府,以後回家好跟爹娘講講,哥哥們肯定非常羨慕我!
空了十年的大將軍府終於迎回了主人,留守在這裏的府兵們個個眼眶微紅,見阿朱離開,正要走上來見禮,餘歡喜笑著搖了搖頭,也不需要人指路,直接走向了祖父曾經住過的舊院。
看到這一幕的老人直抹淚,姑娘隻在這邊住了幾年就回了祖地,而且那會兒還是個奶娃娃呢,如今十年過去還能準確找到路,這心裏肯定是日日惦記著呢。
要是老將軍還在該有多好……
餘歡喜踏過雖然幹淨整潔但因沒了主人而顯得過於安靜的小院,推開塵封的房門,此時金烏已西墜,夜色籠罩,餘歡喜熟門熟路的摸出了燈盞火折子,點燃燭台後,拉開椅子,坐了上去,手肘撐著下巴,柳眉微顰。
她會熟悉這裏不是因為記性好,是因為上輩子有難事或者想放鬆的時候,都會來這裏。
現在,她想的是聞人間。
他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陳家,還打了陳彬一頓?
餘歡喜十分肯定,上輩子沒有發生這件事。
因為上輩子自己初到陳家的時候,迎接自己的是父親的冷漠,繼母的傲慢、弟弟的嫌惡和下人的不敬。而這次,別說冷漠以待,以陳彬好麵的性格,怕是幾個月都不好意思見人了。
所以,發生了什麼事讓聞人間做出了和上輩子不同的動作?
他也重生了嗎?
這個猜測在心裏湧起,可能性很大,但隻這一件事,並不足以確定,還要看後續他會做出什麼事才能下結論。
不過,就算他也重生了,餘歡喜也不慌,自認沒有半點對不起他的地方,底氣非常足。
餘歡喜是在兩個月前重生的,本來就想留在芙蓉城不想進京的。但是吧,祖地還有個太爺爺呢,心疼自己是一回事,操練自己的時候也絲毫不見手軟。進京還是有好處的,沒人管自己。
那還要不要再嫁給聞人間?
當然是不。
這個答案都不需要思考。
聞人家的皇後是真不好當,尤其是聞人間的皇後。
勞心勞力了半輩子,好容易重來一回,還要再搭上這輩子嗎?
想得美!
誰愛當誰當,自己不伺候了。
“姑娘?”
“該用晚膳了姑娘。”
胡思亂想間,阿朱小心翼翼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阿朱聲音十分溫柔,她以為餘歡喜正觸景傷情呢。
餘歡喜這才回神抬頭,手都撐得有些僵,時間大概過去了蠻久,抬頭應聲了一聲。
“知道了。”
撐著桌子起身,沒有出去,而是回頭看向牆上掛著的一柄佩劍,劍身粗狂,比尋常刀劍寬上一倍不止,劍鞘上的紅棕漆麵已經褪色不少,燈影下斑駁更明顯,那是祖父曾經使用過的佩劍。
重要之物都運回了祖地,這裏留著的隻有一些日常舊物。
餘歡喜看著那柄劍,恍惚間又回到了幼年時被祖父舉著騎大馬的時光。
太爺爺告訴自己,當初阿娘懷孕的時候,祖父就翻了無數典籍為自己取名,等自己出生,當真是個女娃娃的時候,更慎重了,選了又選,直到自己滿月的時候都還沒確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