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被餘歡喜的話噎得不清,她心想幸好守山叔被打發走了,這些話要是被他聽到,不僅他會瘋,就連祖地的太爺爺都會提著刀趕到京城,要是姑娘執意這麼做,太爺爺一定會自刎當場。
這個話題不能繼續了,不然以後太爺爺以為自己是同謀!揉了一把臉起身,“姑娘,水涼得差不多了,你去洗洗吧,剩下這點兒我來收拾了就成。”餘歡喜掛簾幔的時候阿朱就把熱水燒好了,現在也晾的差不多了。
“行。”
身上黏黏膩膩的的確不舒服,餘歡喜從衣櫃拿出一套衣裳抱著走向裏間洗澡去了。
餘歡喜進去後,阿朱來回幾趟把屋裏剩下的邊角料攏了攏堆到門外,又拿起掃帚將裏外都掃了一遍,最後去廚房提了滾燙的熱水來,從箱子裏翻出一包藥粉來,衝在了銅盆裏,藥水靛青,冒著熱煙。
餘歡喜擦著頭發出來時,熱煙已經散去大半。
阿朱:“正好,姑娘快泡。”
餘歡喜走到銅盆前坐下,將雙手都慢慢放進熱水裏,一瞬間的刺痛傳來,忍耐過後又刹那間渾身的舒坦通暢感,餘歡喜哆嗦了一下,長長歎了一聲:“好爽~”
這藥是太爺爺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反正這麼多年的武練下來,手一點兒不糙白嫩如昔都靠它了。
餘歡喜十年如一日勸:“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張臉,你真的不來一次嗎?”
阿朱十年如一日搖頭:“不要。”
巨力少女阿朱,不愛紅裝不愛胭脂,整日隻想舞刀弄槍,手上的粗繭是她的功勳,也是她把她幾個五大三粗的哥哥摁在地上打的重要證據。
她也實在無法理解姑娘的執著,臉好看就完了,誰還盯著你的手瞧呢?今天還好,不怎麼累人,以前剛學練武練基本功的時候,一天下來,自己都癱在地上了,姑娘還能爬著去泡手,真的是爬,還一邊爬一邊抖,都不能阻止她。
堅持了十年,每天都泡,實在是佩服。
“姑娘你慢慢泡,我去洗澡啦。”
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沒影了,餘歡喜無奈搖頭,適應溫度後,又在水中左右手互相按摩,直到雙手通紅水溫亦涼才將手拿了出來,清洗過後又細細上了一邊養容膏,一套流程下來,十指嫩得出水,燭光下亦生暖暈。
用過晚膳後,餘歡喜在府裏溜達著散步消食,阿朱跑去練武場揮發汗水了,餘守山跟著在一旁稟事,今天采買的十二個粗使婆子八個尋常丫鬟已經說過了,餘歡喜沒有意見,他又接著說書院的事。
餘守山:“阿東他們看了一天,最後決定去桃源縣的一家私塾。”
桃源縣是京城最近的一個縣城,快馬半個時辰就到。
餘歡喜腳步停下,問他:“怎麼不就近在京城?”
“太貴。”
餘守山:“這京城裏的私塾,便是一個尋常秀才都要五兩銀子的束脩,桃源縣的隻要二兩,反正家裏不缺馬的,他們幾家輪著來,一家接送一天就是了。”家裏是不缺銀子,但僅僅是啟蒙,也沒必要在京城找華而不實的。
桃源縣的就剛剛好,念完一年後,要繼續念書的再找其他書院也來得及。
“行,那就這樣吧。”餘歡喜想了想也同意了,又道:“一應正常的筆墨紙硯用量都從公中走。”
餘歡喜沒把這點銀子放在眼裏,餘守山同樣也沒,他心不在焉地點頭,腦海裏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本來他還挺尷尬的,自己堅持的卻給其他人帶來了負擔而不自知,而且這事還是剛回來的姑娘點明的,但現在這件事一旦湧上心頭,哪裏還管尷尬,隻想這事要怎麼辦呢。
“守山叔你想什麼呢?臉都皺成一團了。”
想得太過入神,沒發現餘歡喜已經停下腳步看了他好一會。
餘守山想了又想,最後牙一咬,一鼓作氣道:“姑娘你想嫁什麼樣的姑爺啊?”
他本來還沒想到這事,主要是今天東宮送東西來的事讓他想歪了,同時也提醒了他,姑娘十五了,都可以成親了,這時候議親已經算晚的了,而且還沒親可議!
姑娘選擇住回家裏當時隻覺暢快,現在真是一腦門官司,陳家再不好也是長輩,他們幫姑娘挑親事是天經地義的,現在沒了陳家,自己一個下人,就算想幫姑娘挑親事,也沒那個門路。
真是愁得不行!
看著快要愁哭的餘守山,餘歡喜沉默了。
上輩子並沒有發生這件事,因為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和聞人間的婚約。
今生既然婚約不會繼續,那這事就是擺在麵前的難題。
“守山叔,我覺得你的思想有點狹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