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活潑好動的老爺子餘歡喜當然注意到了。

也幸好很快就有人跟著上牆扶著他,不然還得去‘請’他下去,這麼大把年紀摔一下可不得了。

她背著手踩著一地的碎石亂瓷,沒有加入蝗蟲行徑,對一波又一波迎過來又欲言又止的楊家下人們熟視無睹,自顧自地打量楊家。

這楊守城不出現,府兵們不動彈,楊家其他人就等著楊守城的大兒子楊正剛主持大局呢,楊正剛雖然出來了,但他竟也沒說話,隻是站在正廳裏目光沉沉地看著外麵掃蕩的餘家人。

神色莫名。

其他人忍不住了,楊大夫人肉疼的快滴血,又不敢衝上去攔,死死攥著手帕,尖聲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

“快去那餘姑娘給我弄進來啊!”

“請。”

一直不說話的楊正剛終於出聲,“請過來,不得無禮。”

這餘家府兵隻砸東西並不傷人,下人們戰戰兢兢避開他們去找餘歡喜,遠遠看著一抹纖細身影時,他們還挺慶幸,這餘姑娘瞧著不像會武之人,誰知真湊上去後。

發現這姑娘生的好看,嘴角始終上揚,一雙桃花眼新月彎彎,看著極為和曦。

若是在外麵遇到了,還會讚一聲真俊。

但此時此刻什麼情景?家裏因為她帶的人都變成廢墟了快,她還在這笑?

笑得越好看越滲人呐!

所以來了一群人,愣是沒一個人敢開口的,然後就眼睜睜看著她背著手跟看熱鬧似的繞了一圈,好容易停下了,不知從身上掏了個什麼東西出來,在手背上抹了抹,然後,旁若無人的開始揉,揉手?

楊家下人們:“……”

餘歡喜認認真真地將杏仁膏均勻抹在手上,一寸一寸揉捏。

沒辦法,不僅動手後得用藥湯泡手,動手前還得塗一次藥膏配合按摩,要不是這麼精貴地養了十多年,就算手上不生粗繭,這指節也早變粗了。

此時已至卯時,夜色漸散,天際一片淺墨,依稀能看清人影。

“啪啪。”

餘歡喜揉完了手,拍了兩下。

“行了。”

聲音不高,但周圍餘家府兵都聽到了,一個傳一個,砸紅了眼的人很快停了下來,齊齊聚攏到餘歡喜身後,嚴律有序。

“快快。”

“快扶我下去!”

餘歡喜出聲的那一刻胡老爺子就踩著□□急匆匆要下牆頭。

真正的好戲來了!

胡老爺子踩著急促的小步伐開了自家門就從楊家走,不僅不理身後喊著慢點兒的兒孫,就連門口站著的聞人間一行人都給忽略了,直接踩著落地的匾額一陣風似地就刮進了楊家,身後追著的一群人也踩了過去。

“老爺子您慢點兒!”

好端端的鎮國大將軍匾額,不僅成了兩瓣,還布滿了鞋印。

剛到這裏還沒來得及斥順天府尹膽子居然這麼小的聞人間聞人律:“……”

聞人間看向僵在原地的陳大人,笑了。

“等著孤請你進去呢?”還沒人老爺子利索。

“是,臣這就去!”

怎麼太子都來了!

陳大人提著衣擺幾步就跨上了台階,迅速竄進楊家,壓根沒注意到他自己也是踩著匾額過去的。

剛還被說教的巡防營小年輕們:“……”

餘家府兵都整整齊齊站在院內,餘歡喜獨自走上台階,看著正廳裏滿滿當當的楊家人。

除了楊守城,楊家所有的主子都在這裏了,中間站著的是三品將軍楊正剛,也是楊守城的長子。

他生了一張國字臉,四十左右的年紀,眉鋒很濃,看著給人滿滿的正義感。

餘歡喜的腳步停在了門檻外,並沒有踏進去。

楊正剛見餘歡喜不往裏走,他竟還笑著迎了上來。

三品將軍,四十歲的人了,居然對著餘歡喜這個沒有品級在身的年輕小姑娘拱手,背脊微彎,態度更是十足的和氣。

“姑娘累了吧?進來喝口茶。”

他這副姿態出來,周圍圍著的下人都是一副震驚模樣,就連主子們大部分亦是如此。

大老爺瘋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