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見江起雲如何掐訣,隻見一個手握鋼叉的小神出現在他麵前。
這和我常見到各方各境的土地公公不一樣呀。
“小娘娘,小神是本境山神……”小神笑著自我介紹。
“您好、您好。”我忙抬起手行禮。
江起雲的話就簡單多了,他問道:“當境有何祭祀道觀?”
山神搖了搖頭道:“回帝君大人,本境沒有,不過常有人沿途祭祀,一路北上,想來前方就有。”
江起雲點點頭道:“本座追蹤一個無頭紙人而來,若發現行蹤,就拘來問話。”
山神領命,身形消失在夜色中。
“還要走法門嗎?”我問道。
江起雲搖了搖頭:“……有人沿途祭祀,一路北上?我們去看看到底怎麼個祭祀。”
說罷他抬手化出一盞紅色宮燈,幽幽的浮在前方引路。
“看到你這宮燈,鬼都不敢靠過來了。”我被他拉著往前走,沒走多遠,就發現一條山間小路。
一塊塊不明顯的石頭,被枯枝敗葉埋藏。
這樣的深山老林中,除了信眾,誰會在這裏修路?而且這小路看起來年歲非常久遠了。
“信仰之力,可通天達地,但凡人壽數有限,不同的年歲,對神祇有不同的敬稱,你看本座的稱謂,少麼?”江起雲挑了挑眉,在這樣黑暗陰晦的環境下,依然意態閑適、仙氣飄飄。
別的情侶愛人去燈紅酒綠的浪漫,我們卻以鬼神為伴。
唉,而且習慣了以後,還覺得美滋滋?
“那你的意思是,黑清尊神,有可能隻是信眾們延續的稱謂,隱去了尊神的名諱?”我聽懂了他的意思。
“嗯,你還不算太蠢。”
“……所以你想去看看,到底是哪位尊神?”
江起雲輕笑一聲:“也有可能,不是神。”
“什麼意思啊……”我被他牽著手,側頭跟他說著話,沒怎麼注意周圍的情況。
冷不防有東西輕碰了一下我的耳朵,嚇得我猛縮脖子:“什麼東西,蛇?!”
一個細長條的黑影被夜風吹得晃晃悠悠的,還垂下絲線,剛才就是絲線碰到了我。
紅色的宮燈幽幽升起,照亮了這物品。
是一個懸掛著、被紅線反複綁好、隻剩骨頭的家禽首級。
“噫!怎麼、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懸掛在深山老林裏!”我抬手用力的蹭了蹭耳朵。
江起雲微微蹙眉,低聲道:“這是……懸祭。”
懸祭?
“古時候有人祭祀神祇,會用懸祭的方法,有些地形是峽穀深溝,就用投祭……蠻荒之時,還有生人作為祭品。”
“這種祭祀太……太不對勁了……”我用力的蹭耳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是有點不對勁……祭祀向來不會斬首以祭,這隻能說明祭祀者戾氣太盛、或者被祭祀的,不是什麼善良之神。”江起雲深深皺眉:“走,看看這條祭祀之路,通往什麼地方。”
黑黝黝的山巒對麵,隱約看到了拱角飛簷。
一座精巧古樸的道觀,沉穩的坐落在對麵山坳裏。
月光在這裏尤其明亮,亮得如同一層白霜。
聖潔,卻也紮得眼疼。
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暗暗的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