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翼的臉上汗水、淚水和血水混合著,茫然無措的模樣讓清淺心生惻隱。
清淺起身半蹲在他的麵前,輕聲道:“古人道百口莫辯便是這般了,你離了香料鋪子好好娶妻生子罷,別讓你父親的一片苦心付諸流水。”
林翼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袁彬瞧清淺的臉上有惻隱之心,抿了一口茶水道:“也不是全然沒有法子,隻瞧你有沒有決心和毅力。”
林翼喜出望外道:“請大人指點。”
“朝堂之外有一處登聞鼓,八年了沒有人敲過,很多人都忘了有這樣擺設。”袁彬道,“開國高祖曾下詔,若是有人敲鼓,鼓吏必須呈了狀紙給皇帝過目,由皇上親自過問。”
上達天聽是林翼唯一的出路。
清淺起身道:“不行!”
林翼問道:“為何不行?”
瑞珠是宮裏出來的,歎息道:“你道為何八年沒有人敲過此鼓,因為敲鼓之人需要被杖責一百大棒,八年前敲鼓之人,沒有撐過這一百棒便死了,他的冤案也就不了了之了,故而這些年沒人敢敲。”
林翼咬著唇反複權衡,最終道:“多謝大人提示,小的願意以身試棒,隻求一個公道,若是不幸身死,那也是小的的命。”
清淺許諾道:“若是你敲了登聞鼓,我必定為你伸冤,不管你是生是死。”
林翼對著清淺再次磕了幾個頭,決然離去。
清淺瞧著他的背影,想起前世自己走投無路的情形,那份決絕如此相似,不由得眼眶濕潤了。
袁彬審理過的案件多如牛毛,滅門的不計其數,本不將這案子放在眼中,但撇頭見清淺眼中含淚,如自身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由得心中一軟。
袁彬問崇山道:“登聞鼓的板子由誰打?”
崇山想了想道:“雖然案子是刑部和大理寺負責,但登聞鼓如今更像是一個擺設,似乎是禮部孫顯孫大人在管。”
“若是孫大人管,事情便簡單了。”袁彬笑道,“回頭我找孫大人喝酒,或是輕些下手,或是記下板子等案子結清了再打便是,先祖隻說過要打板子,沒說過什麼時辰打,這算不得違規吧。”
崇山笑道:“自然不算。”
袁彬朝著清淺笑道:“清淺姑娘,你瞧,我們又要並肩而戰了。”
清淺微微頷首:“榮幸。”
回府路上,清淺帶著幾分憂慮和愁思,沒由來的她覺得林翼說的是真的,可若是真的,羅姐姐豈不是落入了賊窟……
帶著思慮,清淺回到聞府見母親楊夫人,隻聽裏頭有客人到訪,是孫顯夫人和母親聊天。
孫顯夫人笑道:“今日喜宴隻見清淺姑娘,並未見大姑奶奶府上去林府道賀呢。”
楊夫人笑道:“洵兒向來不喜應酬,讓夫人見笑了,清淺的脾氣從前和兩個姐姐像似,微微安靜幾分,如今也喜歡在外頭逛了。”
“女孩子家眼瞧著要成親,還不讓她鬆快幾分,到了婆家更沒有功夫了。”孫顯夫人笑道,“三姑娘這孩子動如脫兔,靜如處子,我們府上都極為讚譽,尤其老夫人,成日將三姑娘掛在嘴邊教導府上的姑娘們。”
誇完清淺,孫顯繼續誇叢飛燕安靜沉默,是持家守節之人,說得楊夫人臉上帶著紅光。
青鳶在外頭低聲笑道:“這是孫府嫡女向孫老夫人說了今日之事,孫夫人上門致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