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鳥叫蟲鳴。水榭樓台,花木成蔭。
丞相府後院,一名小廝匆匆趕到位於西南角的飄雪苑,卻見園中冷冷清清半個人影也不見,便揚聲喊了起來:“清風姐姐可在?”
樓上一扇聲而開,丫鬟清風露出上半身,見了那名小廝,不禁皺了皺眉:“你作甚吵吵嚷嚷?不知七小姐需要靜養麼?”
那小廝嘻嘻一笑:“姐姐別衝我發火呀,我也是奉命行事。大夫人請七小姐過去呢!”
清風不禁警覺起來:“大夫人?可曾道明何事見那小廝搖頭,她心中更是擔憂,隻對那小廝道:“你先,隨後就來。”
那小廝又好心提:“姐姐可得抓緊,大夫人麵色可是不豫。”
清風冷冷一哼:“她幾時麵色豫過!”說罷便關了窗,再不理那小廝。剛轉過身,卻發現七小姐慕容依雪不知幾時已站在她身後,忙道:“小姐。
依雪看著她,搖頭道:“怎麼這般口無遮攔,還嫌麻煩不夠多麼?”
撇撇嘴,道:“料他也不敢出去亂說!”
依雪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轉身道:“走罷。”
一路來到後院中央的修身亭,卻見一個天青色的身影背對著她在亭中。依雪腳步一頓,走上前去,輕輕喚了聲:“四哥。”
四少爺慕容寒秋地身形猛地一頓,回身見了她,卻不禁一愣。隻一月不見,她明顯地清許多,依舊是絕美的容顏,整張臉卻顯得隻有巴掌大。寒秋心中泛起陣陣疼痛與憐惜,道:“怎麼出來了,身子好些了麼?”
依雪微微點了點頭:“已經大好了,不勞四哥掛牽。”
眼見她淡漠的表情,寒秋一愣,隻是很快回過了神,道:“那就好。這是要去哪裏?”
依雪不及答話,清風搶道:“是大夫人找小姐,不知道又想幹什麼!”
一聽此話,寒秋立刻眼露擔憂,終究卻不能說什麼,隻道:“既如此快去吧,可要當心些!”後麵幾個字明顯加強了語氣,依雪卻像沒聽到一樣,隻是淡淡施了一個禮,便又帶了清風往前走去。
寒秋愣愣地看著她走遠,剛回身,卻見自己屋中的大丫鬟手靈語捧一件披風走了來。見他在這裏,靈語盈盈一笑,道:“爺,天涼了,加件披風吧。”
他突然想到剛離去的依雪。已經漸漸入了秋,可瘦弱的她卻依舊是一身單薄的紫衣。於是他轉頭對靈語道:“你快些趕上七小姐,將這披風給她送去。”
靈語有些無奈,還是依他說的往依雪離去的方向趕去。不一會兒她就回來了,手中的披風卻紋絲未動。寒秋忍不住歎了口氣,眼中的擔憂卻越來越濃。隻是一個多月而已,她眉眼間的淡泊卻越來越明顯,仿佛整個世間的喜怒哀樂都與她沒了關係。好像四娘一過世,她與這世間的唯一一絲聯係也斷了一般。這樣一個她,要怎麼在這人情淡漠的丞相府中生活下去?
依雪來到正廳,堂上坐著大夫人王氏,堂下坐著二夫人秦氏和三夫人李氏。大夫人王氏是丞相慕容觀止的原配夫人,育有大公子寒月、二小姐紫星和五小姐微雲一子二女,而寒月也是慕容家最出色的兒子,常年在外帶兵打仗;二小姐紫星已外嫁數年;五小姐微雲尚未婚配。二夫人秦氏育有三公子寒風和六公子寒煙兩個兒子,寒風已隨父在朝中做事數年,而寒煙年紀尚輕。三夫人李氏則隻育有寒秋一子,已經與當朝的如初公主訂下婚約,隻消數月便是大喜之日。
眼見她們三人齊齊坐在屋中,依雪忽然有一瞬間的傷神,垂了眼簾,對幾人行禮:“大娘,二娘,三娘。”
王氏冷哼道:“難得七小姐還記得我們是誰,我還以為你這麼久沒露麵,已經不記得這府中的各人了!”
依雪心中難過,也不與她多說,隻低聲道:“雪兒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