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把手機放進了他口袋裏,柔聲說:“回去吧,下山的路上小心些。”

於是米店老板順從地轉過身,上了車。

車子緩緩啟動。

我目送著他離開,直到車子消失在視野裏,我這才擦掉眼角的淚,轉身進了老宅。

再回院子裏,溫如歌就出來了。

她臉色發青,站姿略顯僵硬,看著我的表情十分古怪:“孩子呢?”

我說:“我們接下來要應付的東西那麼凶,不適合孩子在場吧?”

溫如歌陰冷地說道:“有她在,我們或許更有把握。”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你休想拿我女兒獻祭!”我說。

溫如歌搖搖頭,嘲諷地說道:“羅昕,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個會拋棄女兒的人,這世上怎麼會有像你這樣狠心的母親?孩子剛出生沒幾天,你就拋棄她了。”

“不要道德綁架,溫如歌,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就休想讓我生出一點道德心,下山把孩子抱上來。我會努力活下來,然後下山去和我的孩子團圓的。”我轉身去拆糯米袋的包裝。

溫如歌冷笑著問:“你真的還想要你的孩子嗎?”

“當然。”

她看了我很久,直到我把所有的米袋都拆開,回頭看她的時候,她才開口:“羅昕,你真的和一年前不一樣了。”

我懶得理她那麼多的感慨:“快把屍毒去了吧,今天晚上我還等著你和我一起解決下麵的僵屍呢。”

她不再說什麼,老老實實地把搬來浴桶。

看到浴桶我就笑了。

我怎麼可能不笑?

徐洋母子倆就是死在這大浴桶裏的,真是虧得溫如歌不嫌棄這浴桶裏沾了多少血、留了多少怨恨,她洗洗幹淨,就自己用了。

我們合力把糯米倒進浴桶裏,溫如歌解了衣服,坐了進去,我把她埋進米堆裏。初時她露出了和昨天一樣的痛苦表情,米堆裏也緩緩地冒出一絲黑煙。

看來還是有作用的。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院子裏陪著她,抽著空,把屋裏麵存著的空白符紙拿了出來,盡可能地多畫幾張符,免得到了夜裏,老僵屍和那些怨魂再襲來的時候,我會沒有符可以用。

不知不覺,就到晌午了。

溫如歌突然開口問:“羅昕,如果這事真的能順利解決,你真的還會回去接你的女兒嗎?”

我手一抖,心虛地避開了她的眼:“當然。”

不用看,我也知道,她一直都在用冷漠、尖銳而嘲諷的目光在盯著我瞧。

她像是看破了我的自私。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生出要丟棄女兒的想法了,其實如果真的能夠平安下山,我是不會去接我女兒的,這短短五日之內,我已經掙紮很久了,最後還不是找了個契機,把孩子留給了別人?

我自身都難保了,實在無法再去照料一個幼小的孩子。

“你給孩子起名字了嗎?”溫如歌問。

“沒有。”

“就算再怎麼匆忙,隨便取一個名字也不是不可以的吧?哪怕叫小貓小狗,也可以呀。”

我笑了一下,沒說什麼。

我真是不合格的母親,吝嗇得連名字都沒有給女兒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