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
一個自己最後甚至值得信賴,想要把黎旻徹底托付的人。
黎昱想著,眉眼間帶著萬千感慨,“一個屢敗屢戰,爬起來的人。”
秦玨原本心疼不已,恨不得直接捏拳去揍一頓黎昱,讓人好好說話,不要趾高氣揚,不要肆意的揭別人的傷痛。可轉眸間,秦玨看著兩人視線在半空中相撞,哪怕帶著些硝、煙、味,可詭異的,兩人此刻眼裏都有彼此,因此又莫名的和諧。
而他秦玨完全就是一個多餘的人。
當這個意識閃現在腦海裏時,秦玨垂首看了眼自己不知何時緊捏起來的拳頭,眯著眼幽幽的看了眼散發著歲月光芒的玉扳指,眼底閃過一抹陰鷙。
相比開竅得晚了些的愛意,他對田譽的的確確有最可恥最陰暗的占、有、欲。
甚至這份占、有欲很早之前就已經體現出來了——處處提防著盛霖禎,力求人不靠近田譽一步。
現在這個名單又得加上某些人了。
敏感察覺到一絲殺意,黎昱視線緩緩瞥了眼秦玨,嘴角一勾,不急不緩的開口,與有榮焉道:“現在朕不得不承認一句,雖然你走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套路,但也的的確確夠當九千歲。”
“不過你還是欠缺一點,”黎昱恨鐵不成鋼:“封建人要有封建人的樣子啊!現代文明也有外室,你不搞幾個,朕真是覺得不可思議,對得起你的小弟弟嗎?”
秦玨氣得額頭青筋都崩出來了,冷冷的斜睨著黎昱:“黎博士,我和田譽如何相處,我們私人隱私,還不需要你多嘴。”
黎博士對答如流:“你回去再有感情朗讀一遍《我成了暴君白月光》。田譽田公公是男四懂嗎?喜歡林之俊,你的林大哥。”
秦玨聞言,幽幽的盯著田譽。
見狀,黎昱笑得開心,明晃晃的刺激著:“我們兩的關係除卻主仆外,還是情敵。我怎麼就沒資格勸幾句了?”
秦玨充耳不聞,目光依舊定定的看著田譽,“我和田譽哪怕離婚了,但我也曾經是他的合法伴侶,合法的,天下皆知。哪怕我當初還不明白愛情,可是我能夠給整個秦氏屬於當家主母的股份。而您呢?在古代擁有立法的權力,都無法給愛人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朕讓林之俊當並肩王,與他也算共享江山了。”黎昱磨牙:“並肩王懂嗎?手握三十萬兵馬,手握虎符!”
田譽:“…………”
田譽感受著詭異的殺氣,嘴角狠狠抽搐了兩下,目光炯炯的看著被氣得麵色鐵青的黎昱,難得喊了一聲:“皇上,我希望您能夠繼續說重點。為什麼出現這個現象,您就願意紆尊降貴來見我了?為什麼又會說送戶口本,甚至用離開小世界這樣的話語?”
頓了頓,田譽聲音越發冷漠:“最最最重要的是,我爸的傷是不是意外?”
瞧著田譽眼神壓根沒施舍一點給秦玨,渾身上下全是“法海不懂愛”的氣息,黎昱嘖嘖了兩聲,細細品味著一聲“您”,眼眸眯了眯。
眨眼間怒火消退的幹幹淨淨,黎昱唇畔依舊掛著溫柔的微笑,緩緩介紹道:“剛才不是說了嗎?小世界就是國家。國家也會有由盛而衰的時候,比如靖朝,比如靖朝出了個野心勃勃的九千歲,一個篡位者。”
黎昱手依舊指著田譽:“這個小世界有了篡位者,自然也會有劇情以及快穿者進行手動修正。比如……”
黎昱仿若最慈眉善目的老師,一一的舉例說明。
比如小說中本是攻受共同患難的白雲縣受困劇情,被篡位者拆散後,就出現了自動修正——典雲因為鑫花茶被毀,氣憤下藥,想要借此讓秦玨雞飛狗跳。畢竟,典雲的身份定位就是助攻。
比如小說中秦卿美人應該逐步發展成國際知名美妝,國貨美妝,楚知秋會借著此事躺贏,打響國際知名度。但因為秦傾美人被改名,被秦玨贈送給田譽。因此劇情再一次自動修正,截取了盛霖禎的意識,來了一出電梯受困。畢竟,盛霖禎在小說中定位也是助攻團。對他來說田譽困在電梯裏,有利於他英雄救美。
比如為了應對篡位者不斷飆升的實力,小說劇情線倍數前進,外加上發揮了快穿者的作用,於是就出現了汪家破產的事情。
“汪家主業是對外貿易,跟林家這個海中霸王,也算密不可分。林之俊好歹也算嫡長孫,又經營多年。想要讓汪家以最快速度破產,自然會合情合理又合法。”黎昱一本正經的答疑解惑。
田譽聞言想到了林家“保密協議”下,爸爸依舊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消息,關心他是否受傷的事情,心中不由得的沉甸甸的。
硬逼著自己抬眸看向黎昱,田譽唇畔都咬出猩紅的血珠,問:“我爸呢?”
“至於你爸被氣昏厥性命垂危,甚至爆發手術並發症,自然是劇情作用了。其他人救不回來,原因自然是因為劇情要他死。”黎昱說著一聳肩,坦誠無比:“我也救不活你爸。是林之俊怕你這個小奴才傷心,拿出了係統兌換的神藥。”
田譽聞言麵色不改,眼角餘光瞥了眼唇畔張張合合的秦玨,回想著自己先前無意間聽聞的往事,舔了舔自己先前咬破的唇畔。
感受著絲絲疼痛順著唇畔滲透進五髒六腑,田譽又繼續咬了一下唇,含著滿唇的血,開口問道:“秦玨他爸怎麼會死?你們不是朋友?網傳的千禧七俠林學生便是林之俊吧?”
萬萬沒想到從田譽口中聽到這話,秦玨狠狠抽口氣,一時間不知自己該怎麼去……去感謝田譽幫他問出這個問題。隻傻愣愣的看著唇畔猩紅的田譽,秦玨瞳孔倒影著這一份殷紅,耳畔“嗡”得一聲,響起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見狀,黎昱聽到這話,頗為訝然的看了眼田譽:“喲,你還挺關心秦玨的啊。”
“不是關心秦玨。”田譽雙眸一片清明,客觀而理智的訴說:“我必須搞清楚一切。否則等下一回劇情再咄咄逼人,我豈不是還要奢求快穿者的一分憐惜?去苦苦哀求?”
擲地有聲的話響徹在耳畔,黎昱忽然間想到了自己一次次的掙紮求生,竭力的想要手撕係統,不由得嘴角不由的彎了彎,聲音不由得溫柔了幾分,篤定的開口:“的確,沒有人能夠讓我們跪地去哀求。”
猝不及防的聽到如此形容——“我們”,田譽眼眸閃了閃,覺得自己這一刻必須得做三百套刑法題目冷靜冷靜,冷靜的想想自己此刻處在自由平等的世界,而不是等級分明的封建社會。
他田譽不用追隨君主。
而皇帝也不能用“朕”。
開口表示讚同,得用——“我們”。
瞧著田譽眼裏迸發出一抹羞澀的目光,像是被他的魅力所折服,黎昱笑得愈發溫柔了幾分,轉頭寬慰另一個慘兮兮的主角攻,帶著過來人的口吻訴說道:“你也是美強慘的人設。如何慘又不能掉逼格。作為分分鍾掌控世界經濟命脈的家族,你爸自然要搞金融戰,才對得起“掌控”這個詞,是不是?”
“因此,他犧牲的也必須慘烈,才能在你的幼小心靈深處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才能讓你獲得救贖,才能讓你最後更改遺囑的時候,有強烈的衝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