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軟的腳步聲踩在地板上,她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所以更加佩服這個男人,在這種時候,他的腳步還是一點都不亂,從容淡定像是赴一場再平常不過的宴席。
警察殷勤的跟在他後麵,解釋是聶真真自己不願意走,他們並沒有為難她之類的話。見過韓澈的狠辣,聶真真不會嘲笑這些警察,韓澈的確有一怒之下將這些人大卸八塊,然後縱火燒了警局的可能。
“我來接你回家。”韓澈直直的在聶真真腳邊蹲下,話才一出口,就看見聶真真手裏的咖啡,而在她的一旁,已經擺了五六隻空的杯子,杯沿上還沾著咖啡漬。
他的神色瞬時暗淡,眸中刺人眼膜的竟然是如血的殺意,聶真真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所以才覺得很可笑。他這麼演,到底累不累?
“聶真真,你胡鬧也要有個限度,這東西,你能喝嗎?”韓澈一把奪過她手上的紙杯,順手一扔,咖啡播撒在潔白的地板上,香氣四溢,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她俏麗恬靜的臉上是理所當然的表情,還有些惶恐疑惑,也許是屋子裏太暖和了,燈光照在她臉上一層淡淡的玫瑰色,熏熏漲溢,奪目誘人。靈動的瞳仁敏捷的跳動著,睫毛間鑽出的水波像是音符,更像是問號。
“為什麼不能喝?”她天真的樣子不像是在假裝,如果韓澈上午沒有遭到她的質問,可能還會上當,可現在,她的這問句卻讓他啞口無言、百口莫辯!
她卻繼續說到:“毒藥我都能喝了,還怕這個嗎?我是在幫你們,也許突然一下子它就會掉下來了,省了你們多少事……”
“啪!”
韓澈的大掌揮向聶真真,比上午打她還要讓她疼!這也是當然,她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原本就腫了的臉頰更是慘不忍睹,嘴角也裂開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聶真真,這個孩子,你得給我生下來,好好給我生下來,若是孩子有半點差錯,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聽見沒有!”韓澈濃黑的眸中蒼莽叢生,驚訝、震怒、疼惜繚亂的交錯在一起,打了她的那隻手還舉在半空,掌心隱隱作痛。
她怎麼這麼倔強,不過是發生了一點不愉快,是他做事情不小心,不該被她看見,可她就因此又是離婚,又是逃跑!他已經在忍耐著她了,現在她居然說出這種話來!能怪他如此失控錯手又打了她嗎?
“嗯,好,我錯了,再也不了。”聶真真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握住韓澈的手貼在腫脹的臉頰上,他的手掌微涼,剛好能解除她的幾分痛楚,她舒適的閉上眼,乖順的輕聲哼哼。
韓澈立即放鬆了表情,手指在她掌心貼著她的臉頰揉捏著她的肌膚,柔聲說到:“打疼了嗎?你好好聽話,我也不至於……”他突然低下頭,聶真真疑惑的盯著他,他卻沉默了有一會兒,什麼也沒說,抬起頭來時,她覺得他的睫毛有些濕潤。
他難過了?她這麼配合他,他難過什麼?怕對賀明彤不好交代?
她的身子被他打橫淩空抱起,他沉默著要抱她出去。聶真真鉤住他的頸項,悠悠的說了一句:“你看,你要不要給我買座公寓,我給你們騰地方。你養著我,我還是你的女人!”她的口氣極為清淺,她自己都嚇一跳,她怎麼跟他這麼像?
韓澈身子一緊,看向懷裏坦然說著這話的女孩,她竟然是在裝!她現在柔順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是在刻意諷刺他!她以為他在騙她,所以她就奉陪到底?!
他是想要拿掉這個孩子,除此之外還能怎樣,這個孩子流著禁忌的血!這期間的煎熬,他該怎麼對她說?她一口咬定他是為了賀明彤,他又該怎麼解釋?如果能留住她,那麼這個孩子,她想生就生吧!他韓澈的孩子,聶真真為他生的孩子,隻要一輩子守住那個不堪的秘密,誰會知道?
“嗬嗬……怎麼不說話?演不下去了?韓澈,我可以做你的情人,卻不能做你的妻子。”聶真真想說,她能接受他的不專情,她愛上他的時候,他就是那樣的男人,可他受不了他口口聲聲的說著一輩子隻對她好的動人情話,卻一轉身把別的女人抱在懷裏!
虛假的溫存和真實的冷酷,有時候,前者更加讓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