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言前腳奉旨去江南徹查貪墨案,據聞近來有了些眉目,這後腳便有人舉報了一起京城之內的貪墨案,這戶人家的女兒還和唐敬言有那麼些牽扯。
那個領頭的錦衣衛姓黃名耀,此刻他眯了眯眼,這樣的巧合,這其中是否有人在布局?能想著給唐敬言‘挖坑’的人,能是普通人嗎?這是神仙打架的前奏?他可不想做那遭殃的小鬼。
抄家是錦衣衛的拿手本事,和他們之前抄過的正經官宅相比,柳家簡直小得轉不過身來,是以不過一會兒,幾人便陸續回到了院中。
黃耀沒有出言發問,隻是眼神在自家手下身上走了一圈兒,眾人都隱晦地搖了搖頭。這下子,好像更是從側麵印證了黃耀的想法,為了協助鑄印局鑄造新印,工部和戶部陸續支出了不少銀錠,如果所有鑄造好的官印都和他摔碎的那個如出一轍的話,那麼這就是一筆數目龐大的銀兩。
正常人若是有數量這麼大的一筆銀子,大多數人都會將之存在銀莊之類的地方,家中留存的便是方便易攜帶的銀票。柳家既無銀票又無銀錠,意味著柳榮貴應當還有同夥或者其他藏匿銀子的地方。
回想起柳榮貴那慫樣,黃耀心中大致有了判斷,柳榮貴應當是有人事先準備好的替罪羊,至於為什麼選他,一來當然是由於他的身份,二來……也許因為這位柳姑娘和唐敬言的關係?
假設有人布了這麼一個局,那麼最好的結果是銀子由幕後的人收著,罪由柳榮貴擔著,順帶牽扯一下聖眷正濃的唐敬言,拉他下馬……
黃耀認真地考慮了一下他們家大人是幕後主使的可能性,眼睛一閉一睜的功夫,就全然否定了,他們家大人如果有這腦子,當年還會被毛都沒長齊的唐敬言壓得沒法反抗嗎?
不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們家大人沒腦子設局,但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啊!指揮使下頭就倆同知,唐敬言要是出了事,那麼受益的可不就是他們家大人了嗎?他們家大人要是得了勢,跟著大人的他們那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想到這裏,黃耀看著柳欣妍的目光突然就變了,唐敬言能不能落套就要看這小姑娘在他那兒有多少份量了。他們不需要試探太多,隻需要耐心等著,等著別人去試探唐敬言的底線,等著唐敬言自曝軟肋就成。
“既然如此,就把玉佩呈上來吧。”唐敬言身邊帶了多年的玉佩,那肯定是好東西,這玉佩他先收著,等以後唐敬言失了勢,這玉佩就歸他了。
一個錦衣衛聽頭兒和柳欣妍說起玉佩,忙捂了捂自己的腰帶,都是一個鍋裏吃飯的兄弟,他這動作哪裏瞞得過身邊的人,於是片刻之後,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便被送到了黃耀手中,看到玉佩之後,他是真信了柳欣妍的話了,因為就這麼一塊玉佩,隨便賣一個識貨的人,柳家立馬就能住進大宅子裏頭,身邊弄一堆伺候的人,天天大魚大肉,混吃等死。
收了玉佩之後,他手一揮,季敏脖子上架著的繡春刀立馬回了鞘。季敏一獲自由,不管不顧地就往屋子裏頭衝,剛才還哭得很慘的元寶,已經好些時候沒有出聲了。
頭兒沒發話,便也沒人攔著季敏。隻眾人麵上都有些不快,平日裏不管去哪兒抄家,每個人多少都能占點兒好處,所以遇上抄家的事兒,他們都特別積極,搶著參與其中。今天簡直絕了,這麼大件案子,居然一無所獲。
院子裏的動靜有些大,小小灰急著護主,不停地向上撲騰,想要頂開雁籠上頭蓋著的那塊板,跳出來趕人。正暗自遺憾一無所獲的幾個錦衣衛頓時轉向了雁籠處,一人甚至已經開始朝著雁籠走去。
雁籠圍得頗為紮實,不掀開頂蓋或者不打開籠門,根本看不清裏頭的狀況,於是那個錦衣衛用繡春刀揭開了頂蓋,幾乎隻是瞬間的功夫,小小灰已然跳將出來,衝著那人就開始狂啄,錦衣衛又哪裏是吃虧的主兒,繡春刀瞬間就出了鞘,隻一刀,小小灰已然身首異處,鮮血瞬間就噴湧而出。
柳欣妍大喊一聲‘不要’,卻已經遲了,幾乎隻在瞬間,柳欣妍的眼睛就紅了起來。她看著小小灰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幾圈,本來神采奕奕的眼睛慢慢變得灰敗,另一邊它的脖子、翅膀和腳爪還在掙紮動作。
被小小灰啄了幾下的錦衣衛一邊嘶嘶地叫著疼,一邊挺得意地拎住了小小灰的翅膀,有些吃力地將它提到了黃耀跟前,“頭兒您看,這家夥肉真多,夠煮一大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