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榮貴的印象之中,季敏是很聽她的話的,是以季敏離開詔獄之後,他的態度囂張了不少,完全沒有自己身處囹圄的自覺,就差把詔獄當做柳家後院了,不但要求大口吃肉,還要喝酒,在這些‘無理’要求都被滿足了之後,他更是得寸進尺,開始點菜,一開口就是第一樓的席麵,送到他跟前的時候還得是熱騰騰的。
“大人……”這裏是大名鼎鼎的詔獄,柳榮貴這樣的‘活祖宗’還真算是頭一回見。
“不知不覺地,這秋天也快過去了,該了的案子還是得盡早了結才是。”對秋後的螞蚱,趙同知覺得他得要大度些。
因為程賢兄的貪婪,有一批送到外地的官印幾乎隻裹了薄薄的一層銀子,內裏全是湊重量的雜物。前頭為了保住柳榮貴的性命,將他最大程度從這件事情裏頭摘出來,唐敬言貼了不少銀子重鑄了那批官印發往各地。
這會兒即便唐敬言不願意全力護住柳榮貴了,因為涉及的銀子數量不大,柳榮貴並沒有直接被判斬刑,而是如唐敬言預料的那般,丟了官,判了杖責之刑。
杖刑其實是分成兩種的,一種是臀杖,一種是脊杖,打在屁股上,因為肉多的關係,多少還能緩衝一二,若是直接打在脊被上,同樣的杖刑數量,脊杖幾乎是必死的,臀杖則至多重傷。
很不幸,柳榮貴被判的是脊杖。
雖然聖上近來心情不錯,雖然涉及的數額並不能入聖上的法眼,但於聖上而言,金額小那是因為被發現得早,要是發現得晚了,他的國庫可能都要被這些個膽大包天的‘蛀蟲’給掏空了。拿著朝廷俸祿,卻做中飽私囊的事情,直接斬刑太過便宜他了。
被帶出牢房的時候,因為過了幾天好日子而圓潤了一些的柳榮貴還以為他和季敏說的那些話被一字不落地傳達給了唐敬言,直到被送進了囚車,一直得意洋洋的柳榮貴才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
“你們……你們幹什麼?你們這是準備把我帶到哪裏去?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唐敬言的嶽父,唐敬言!唐敬言你們認識不認識?唐同知!”
一般情況下,若是犯人喧嘩的話,怕吵的錦衣衛們都會把他們的嘴給堵了。但是今天……押送柳榮貴去刑場的錦衣衛都被特別交待過,隻要柳榮貴有力氣喊,就讓他喊,務必讓人都知道他和唐敬言的關係。
就算技術好,打人板子也是件費勁的事。目前執行杖刑的校卒有一多半是任潛的徒弟,不論出師與否,徒弟孝敬師傅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當然,這世上不論哪一門技術,都是需要手感的,是以任潛為了不手生,還是會定期下場執行杖刑。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本來任潛還打算好好認一認哪一個才是唐敬言‘買’了的柳榮貴,結果柳榮貴聲音都啞了還在那兒大呼小叫的,瞬間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和唐敬言的關係。不過大多數人都隻當他是胡說八道,畢竟就沒聽說唐敬言娶親的事。
任潛呢,則特別認真地打量了一番把自己折騰得形容狼狽的柳榮貴,畢竟俗話都說女肖父嘛!但看了半響,他愣是沒有能從柳榮貴臉上看出未來小嫂子的國色天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