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頭，唐夫人擺了個舒服的姿勢，讓唐姝婧繼續給她念書，齊巍抓耳撓腮地思索把她誆出門去的理由。
屋子外頭，唐掌櫃上躥下跳，卻著實找不到一個合適藏身偷看的地方，因為唐敬言的院子實在是太幹淨了。好容易有棵樹，還不是四季常青樹，是黃燦燦的爺孫樹。
屋頂，唐掌櫃得借助外物或者外力才能上，好容易順著木梯上了屋頂，下頭站著的錦衣衛們全都衝他搖頭，光天化日的，除非眼神實在太差，很難看不到他一個大活人趴在那兒。
上樹不行，上屋頂不行，唐掌櫃心一橫，就準備往池塘裏頭跳。他這一下，差點兒嚇壞了眾人。
“老爺，萬萬不可！”季泉是個勞碌命，在家歇了幾天之後就主動要求回來繼續護衛唐掌櫃的安全。
唐掌櫃其實也是有些猶豫的，畢竟這會兒可不是夏天，這會兒的水已經開始冷得刺骨了，但想到了唐夫人，唐掌櫃的目光還是漸漸堅定了起來，“沒事，我……不怕冷。”
“老爺，這水這麼清，您就是下了水，也沒地方可躲。”所以何必折磨自己白受一頓涼呢？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麼辦？”
最簡單的做法，就是衝進唐夫人的屋子，一手刀給她敲暈，然後搬到唐掌櫃跟前，想怎麼看就怎麼看，還能上手摸兩把呢！但這樣的法子季泉最多隻敢在心裏想想。
“不然……委屈您換身衣裳？”
唐掌櫃大約很難想到，有生之年，他也有穿上飛魚服的一天。
唐掌櫃沒有能躲過中年發福，雖然最近瘦了不少，但腹部還是沒有季泉他們這個年紀那般結實平坦。腰帶倒是勉強係上了，但怎麼看怎麼別扭，就像唱戲的一樣，吊在那兒。
唐府有錦衣衛是很尋常的事，不尋常的是，他們今天都蒙著麵，瞧著和刺客似的。
對此情形，唐夫人倒是沒有什麼異議，唐姝婧的眉頭皺得老高。她一直覺得自家弟弟還是很有眼光的，挑的屬下都是又有本事長得又好的。
“大白天的，你們這是在幹嘛？”好好的一張張俊臉，又不是見不得人，為什麼要蒙起來呢？
知道內情的齊巍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第二排的嶽父。他家嶽父的身量其實不算矮小，但那是在身邊站著唐夫人的情況下，這會兒他站在一群年輕力壯的錦衣衛之間……齊巍緩緩轉開了目光，衝著唐姝婧挑了挑眉毛。
這個動作算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一個不方便言語時候的暗號，比那什麼假咳嗽，拚命眨眼不明顯多了。
唐姝婧接到暗號，迅速閉上了嘴，重新掃視了一遍今天多了一塊蒙麵巾的錦衣衛們，然後……很快也發現了端倪。
見妻子麵上閃過一絲驚訝，齊巍就知道了，這是女兒認出親爹來了。他們為人子女的都能在第一時間從人群中找出嶽父來，遑論和他朝夕相處的嶽母了。
唐夫人打量的目光讓齊巍替自家嶽父捏了把冷汗，同時，齊巍也有些佩服自家嶽父的定力，這要是他，早就主動出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