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欣妍本來是習慣性犯困的,在唐敬言老實交待了去處之後,她如何還能安穩入睡,當時就隻想拉住唐敬言的腰帶或者領口,耍賴也好,撒嬌也罷,隻要留住他,不讓他出門去見別的女人就行。
但想到唐敬言是奉命去辦正事的,又憶起從前聽說的那些個正室總結出來的禦夫經驗,什麼……為人正妻就得端莊大度,不是真的也得裝作是真的,隻能把想說的話化作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待唐敬言前腳出了屋門,她後腳就從床榻上起身了。
唐敬言出去了多久,柳欣妍就紮紮實實地後悔了多久,小黃是會學人說話沒錯,但它哪裏懂得什麼話重要,什麼話闔該左耳進右耳出,萬一它學回來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寒暄之詞,那還不如她自己親自跟著唐敬言一塊兒去呢!
但後悔也沒用,她肚子裏頭揣著唐家嫡親的孫輩呢,想也知道,公爹和婆母都是不會同意她跟著唐敬言一塊兒出門執行公務的,即便那有可能隻是借公務之名。
唐敬言回程的時候頗有那麼點兒‘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意思,引得林楓幾人頻頻注目。
季泉、孫天宇他們就不用說了,雖然原來名義上也是唐敬言的人,但之前並未跟在唐敬言身邊辦事,就怕說多錯多又被唐敬言遣離身邊。
蕭颯呢,是越跟在唐敬言身邊就越佩服他,已經到了近乎盲從的地步,就算唐敬言說太陽是西邊出來的,他也能點頭稱‘是’。何況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隻要他們家大人喜歡的,便是辛玥這會兒正和別人拜堂,隻要唐敬言一聲令下,他也能幫他把人給搶回唐府。總而言之,隻要唐敬言心情好,他做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是對的。
早些年,杜航的原則和蕭颯此刻的原則是一致的,萬事以唐敬言為重,現在麼,依舊如此,至於柳欣妍如何想,他根本一點兒都不在意。就她當初做的那些事兒,害大人和他受了那些本不該受的苦,現在不管大人如何待她,她都該生受著。
季泉、孫天宇、蕭颯和杜航的心路曆程,林楓都曾經曆過,和他們不同的是,林楓雖然也很信服唐敬言,凡事唯他馬首是瞻,但他擁有自己的是非觀。他不反對大人納妾,不在意大人是有一個女人,還是有一群女人,但前提是魚躍鳶飛,而不是雞飛狗跳。
“大人,快到府上了。”林楓這話顯然有些多餘,京城本就是錦衣衛的地盤,唐敬言閉上眼睛都能描繪所有他們曾經調查過的官員的府邸,更何況他自己的住處,更是了然於心。
“一會兒你就別跟著了。”唐敬言默默地盯著林楓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如是說道,在林楓以為他這是‘忠言逆耳’又‘失寵’於他們家大人的時候,唐敬言緊接著又說了句,“臉腫得像豬頭,別嚇著了她們母女。”
林楓:“……”我這都是為了誰才挨的打?
既然唐敬言都說了這樣的話了,也就意味著他的臉好起來之前,他是沒機會再在大人麵前說忠言了,於是林楓想趁著這最後機會再說上一說,“大人,您剛去見了辛姑娘,如果一會兒在夫人麵前還如現在這般高興的話,隻怕夫人會誤會大人您的。”
說完,林楓衝著唐敬言拱了拱手,“屬下先告退了。”
如果是辛玥打他們家大人,他們還能出手一攔,若是動手的是夫人,就算他們幫了大人,隻怕大人也免不了要秋後算賬。還是眼不見為淨,想到這裏,蕭颯也衝著唐敬言拱了拱手,“大人,屬下聽說前頭那家酒樓今天新推出一種佳釀,先到者得,屬下想去那兒排個隊。屬下保證,當差期間絕對滴酒不進。”
“那家酒樓隻賣好酒,大人,我也……”
見蕭颯一開口,所有人都有些意動,唐敬言扯下錢袋,往蕭颯手裏一丟,“都去吧。”
眾人:“……”就真的這麼高興嗎?辛姑娘果然不負盛名。
這世上的人,如果有機會做主子,沒人會願意一輩子做那被人使喚的。不過這樣的地位變化在旁的府裏還有些可能性,在入唐府之前,所有稍微有些姿色的丫鬟都被反複敲打過,想要保住小命,就不要有多餘的想法,因為他們家主子是活閻王,閻王讓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
平日裏吧,丫鬟們看到唐敬言都有點兒白日見鬼的既視感,今天唐敬言卻總覺得一路行來,府裏的丫鬟們看他的眼神都古怪得緊。
“妍妍,我……”唐敬言一句‘我回來了’還沒說完,就聽到挺脆的一聲‘啪嗒’,像是什麼東西碎了。待得走到柳欣妍身側,唐敬言的眼皮不由得跳了兩跳,是‘左眼跳災右眼跳財’還是反過來?
“咳,妍妍你在幹嘛?”
柳欣妍揮了揮手中的小銀錘,又給了那頑固不肯開裂的核桃一下,“你不是明知故問嗎?我在敲核桃呀。”
唐敬言飛快掃了眼桌邊從小到大擺了一排的錘子、榔頭,想來是整個府裏頭能用的都被人送過來了。嗯……連捶背的都沒放過。
“怎麼突然想吃核桃了?想吃核桃仁讓下頭的人敲好了送過來就是,何必自己動手,萬一傷著了怎麼辦?”那個最大的錘子再大點兒都能在街邊表演胸口碎大石了,用來敲核桃?他府裏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