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們要回宮去嗎?”
“不回。”回去做什麼,給那個差點兒賜死他的老東西守靈麼?
柳欣妍並不知曉,她這一覺直接從舊朝睡到了新朝。
上輩子本來還能再多活幾天的聖上,生生被他的幾個孽子給提前折騰死了。他大約是曆史上第一個因為沒法翻身而被生生憋死的皇帝。當然,這麼不光彩的死因是不會被載入史冊的,倒是可能出現在野史之中。
最早發現聖上不對勁的其實是徐指揮使,不同於其他被幾位爭吵不休的皇子吸引了注意力的大臣們,徐指揮使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舊主,他清楚地看見了聖上如枯枝一般的手是如何顫抖掙紮。近來天氣雖然乍暖還寒,但聖上因病體虛,蓋著的、墊著的都是厚實、保暖的被褥,而這樣的被褥向來不怎麼透氣。
徐指揮使靜靜地看著埋首於被褥間的聖上拚盡可以耗費的所有力氣掙紮求生,抖手、抽身,最後蹬了幾下腿,而後再無動靜。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聖上如若不死,那麼他們拿到手的詔書就永遠隻是詔書,詔書是可以隨時更改的,隻有當詔書成了遺詔,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順。而且……他得護著為求自保不得不鋌而走險的唐敬言。如果聖上醒了,痊愈了,那麼不論他是皇上還是太上皇,想要取唐敬言的性命都不過隻是一句話的事。
確定聖上再無動靜之後,徐指揮使的目光極自然地落到了幾位從吵架到準備動手的皇子們身上。這般沉不住氣,又如何能擔得住天下大任。說來說去,皇上最後選了太子殿下繼位,還是有些眼光的。
……
……
“吃飽了?”
柳欣妍嚴重懷疑唐敬言這麼問是在變相說她吃得多,她……她就吃得多又怎麼啦?她現在是一人吃兩人補!天經地義得很。
“吃飽了咱們就動身吧。”
“走?去哪兒?”她來了這裏之後,凳子都還沒怎麼坐熱呢,因為光顧著焐床去了。
“回家。”
家,本該是想起、說起便讓人向往、覺得身心溫暖的地方,但唐敬言說起家的時候,柳欣妍第一時間想起的是在暗室之中屏息凝神生怕被發現的恐懼,時間這樣短,短得她還來不及讓那份恐懼消弭於無形。
“為……為什麼要回去?這兒不是也挺好的嗎?”
“別怕,有我陪著你,護著你們。”
心有餘悸的並不止柳欣妍一人,唐敬言他爹、娘、姐姐、姐夫,甚至林楓都有些不想再重新回到那個他們好不容易才逃脫的地方。但說到底,京城是唐敬言的地盤,唐敬言是他們的至親,他是最不會害他們的人。
離開的時候一行人偷偷摸摸的,待得回歸的時候陣仗卻不小,兩輛馬車,十幾匹馬,十分引人注目。
本來唐敬言是打算和林楓他們一樣騎馬的,其中一輛馬車給柳欣妍、唐夫人、唐姝婧坐,另一輛讓則讓唐掌櫃和齊巍坐。
“你不在家的時候,讓我們陪著妍妍倒也罷了。怎麼你回來了,還讓我們陪著她?妍妍要是都讓我們陪著,那要你這個夫君做什麼?”
在兒子不在的時候,唐夫人倒是願意陪著兒媳婦的,畢竟她是婆母,是長輩,但兒子回歸了之後,她也想脫去這個擔負責任的身份,隻做她家老頭子跟前的‘小婦人’。
最後,唐敬言小兩口占了一輛馬車,他爹、娘、姐姐、姐夫四人擠另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