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欣妍原本以為她頂著一張這世上也許根本不存在的麵孔，就能變得‘不要臉’，肆意妄為，隨心所欲。但現實是，即便臉上多貼了一層麵皮，她的臉皮依舊薄得很。至少她無法如剛才她所想到的那樣大喇喇地在這麼多陌生人麵前躺下休息。
在所有人都以為柳欣妍會順勢躺下的時候，她借了一把小堂的力，站了起來，看也不看圍在一處竊竊私語的穩婆，抬步就往外走去。
“柳姑娘？！”
小堂一臉不解，他們一大早起來，顛簸了一路，不就是為了來見一見這些穩婆的嗎？怎麼才剛進門，凳子還沒坐熱就起身往外走了呢？
“跟上！”柳欣妍頭也不回，隻甩了這麼兩個字。
小堂看看穩婆們又看看漸行漸遠的柳欣妍，最終還是跟在了柳欣妍身後，這其實沒有什麼可猶豫的，大當家派他出來，就是讓他跟著柳姑娘的。
“柳姑娘，咱們就這樣就回去了麼？”眼見著柳欣妍離馬車越來越近，小堂終究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柳欣妍腳步一停，猛地側頭看向他所在，“在外的時候我們該怎麼稱呼對方，出門的時候不是都說好了嗎？”
“娘……娘……”
在小堂開口喊第三聲‘娘’之前，柳欣妍打斷了他，“行了，實在叫不出的話，那就換一個稱呼吧，叫‘夫人’怎麼樣？”
其實最早的時候小堂就是想喊柳欣妍‘夫人’的，但當‘夫人’二字從小堂嘴裏說出來的時候，配合他當時的神態語氣，柳欣妍隻覺得她不是多了一個‘夫君’，而是多了一個小廝，特別忠心耿耿的那一種。
“夫人。”這一聲叫得極好，但可惜不是出自小堂的口。
柳欣妍悄悄吸了口氣，擺出一副冷豔高貴、生人勿進的表情，“閣下……是哪位？”
皇帝不急太監急，柳欣妍話音才落，小堂已經十分激動地開了口，“柳……”
“嗯？”
“額……夫人，這位就是剛才幫忙扶住您的那位，要不是他，我就死定了。”小堂那語氣，好像剛才被扶住的不是柳欣妍而是他一樣。
“大恩不言謝。夫……”柳欣妍倒是想仗著肚子裏頭的孩子吃回熊心豹子膽，但正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之後，她卻真當沒法子當著他的麵喊別人‘夫君’，即便隻是假的都無法做到。
暗罵了自己幾聲‘沒骨氣’之後，柳欣妍輕哼了一聲，“小堂，我們走。”
小堂：“……”這樣的口頭感謝，隻怕連敷衍都算不上吧？他好像終於找到比大當家更摳門的女人了。
按照柳欣妍目前的情況而言，上馬車比下馬車要來得容易些，柳欣妍踩著小凳子往上一個用力，順利地上了馬車，然坐等了半響，卻沒有等到馬車動。
“小堂？怎麼還不走？”剛才馬車晃了一晃，小堂應當是已經上了馬車的才是。
外頭，傳來小堂有些不是十分確定的聲音，“額……馬車它好像有點兒不怎麼聽使喚。”
“什麼意思？”
“就是……馬車好像壞了。”
“怎麼可能？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就是啊，剛才下車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柳……夫人你坐著別動，我下去看看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