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堡立於丘坡之上,想從小堡其他地方破入,必先爬坡,但爬得上坡來人馬之力皆盡,再加上堡中四周散有人手環護四周,故而從側麵破堡而入怕是得付出更大的代價。

馬賊們列陣門外,從裏麵走出十餘騎,想必是馬賊聯盟的各個頭領。

中間為首之人頭戴一頂小小的遮陽笠,笠下的陰影處還蒙著條黑巾,眾人走出幾步便頓住,唯有他直提馬到小堡門外三四丈外方才停住,高聲喊道:“裏麵的人都給我聽著,我此次來,財貨隻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想與你們中的某一個人比比刀。他若能勝我,我便領著自己的一幫兄弟回家睡覺,不謀於此間事。”

聲音隨即轉寒:“若不能勝我,便交出一成財貨給我,我也可以罷去。”

方祖賢劉秦剛下馬,聞得此言心中一震,對視一眼:“林遠?”

劉秦麵色沉重地說道:“是他的聲音,也隻有他想跟你比刀。”

方祖賢何嚐不知這人是林遠?半年前,兩人同享一切福,共擔一切禍,無分彼此,這聲音他豈會聽不出來?

眾人將目光齊齊投向方祖賢,方祖賢心頭莫名大亂,心思電轉,沉吟一會,猛地一抬頭,驀然對著外麵高聲說道:“不如你我兩方各挑三人對戰,三場兩勝定成敗如何?”

“成是如何,敗又如何?”戴著遮陽笠蒙著麵的林遠回答道。

“如果我成,你們盡數退去。”方祖賢打起馬虎眼來。

林遠也不是傻子,既然來了,豈會無功空手而返,追問道:“你們若是敗了那又當如何?”

方祖賢不敢擅專,眼睛望著花道水。

花道水哪會不知他的意思,也高聲向外說道:“那是你們之間的恩怨,與我何幹來。”

林遠也是眾路馬賊推出來的大頭領,也心知不能讓其他馬賊白白來此一趟,損了不少人馬卻連根毛都得不到,擔心日後不好相見,隻好說道:“不如這樣,我與你皆單刀相會,誰敗,誰便退出此間糾纏,如何?”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無論哪方敗北,哪方便會實力大損,但誰也不能斷定決戰的最後結果,因此兩方人馬都不敢輕易答應。

花道水更是如此,一路過來,他也見識到了方祖賢等人能力,有他們這些人在,自己或許還有三五分退敵的可能。如若方祖賢萬一失手,依著約定退出,那麼以自己這百十人是絕無可能擊退這數百人馬的馬賊聯盟。

彼時,財貨被劫那是自然的,重要的是這百十人的性命究竟會是怎樣的下場?自己的性命倒是其次,自家七公子呢,會是怎樣?花道水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花道水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回到現實中來,抬眼望去,卻看見方祖賢正向自己這邊望了過來。

顯然,方祖賢也是在征詢他的意思。花道水再次沉思,如何斷決,他還得再三細細打算思量一番。

望著花道水那不斷抽搐著的麵容,方祖賢心中頓時了然。無論花道水如何斷決,肯定是以最終的最佳利益為準。

換而言之,是以大局為重,這才是花道水心中的準則。

人一旦到了這種境界,再如何也能成為一方領袖。

一刹那間,方祖賢似乎明白了許多,領悟了許多。

旁邊的沙無用臉色變幻連連,心湖也漣漪波波,以他的性情,是絕不可能放低自己於方祖賢的。若是方祖賢戰敗,他便可以借機立威,到時聚起一幫人馬回奔中原,照樣能夠風生水起,揚名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