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虎見竟被鐵鷹軍前後抄夾,霎時頓感萬念俱灰,大呼道:“左右分道,退回小堡求救。”他突然明白了這些鐵鷹軍是要全殲了自己這些人,雖然不明白到底是因何引來了這些鐵甲馬軍,但是他很心裏清楚,隻有向花道水向方祖賢求救退至堡中,或許還可以憑借堡壘與鐵鷹軍一戰,如此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赫連虎這時也明白鐵鷹軍真正的目標並不是他們這些馬賊,如此推算,那麼正角應該是堡子裏的那些人了,而堡子裏的人當中最有可能的就花道水的那支商隊。到底商隊裏有什麼樣驚天秘密,竟能引得白夏國這般重視,以至不惜出調鐵鷹軍這等重甲騎兵一路追緝。
從鐵鷹軍的攻擊與騎射之術及戰法來看,這上千人馬應是鐵鷹軍中抽調的精銳。赫連虎等馬賊合眾有數百人馬,僅與百餘鐵鷹軍一個照麵便有數十人墜馬,加上被箭射翻的有百餘人馬,反觀鐵鷹軍部有重甲防護卻隻有兩人落馬喪命。
赫連虎不敢多想,反手提韁,往左反圈而回,繞過後麵追擊鐵鷹軍急急忙引著自家人馬直往小堡方向奔了過去。
林遠望著赫連虎引著數十騎反圈而來,淡淡冷冷一笑:“想不到赫連倒是有些急智。”
方祖賢聽了直點頭,除了向小堡靠攏合並,眾馬賊隻有被鐵鷹軍如鷹捕蛇鼠一般被一一擊殺在大漠裏。
方祖賢頭微傾,問向花道水:“放不放他們進來?”方祖賢雖已與花道水結了義,但心裏總是有些不大痛快。先前隻是受邀掌馬,現在倒好,殺馬結義都由不得他,總是有種被裹挾了的感覺。所以麵對花道水,那大哥兩字實在一時出不了口。
花道水是怎樣的人?如何看不出方祖賢林遠等人對他心無好感,都隻是迫於當前情勢而已?
聽得方祖賢這麼一說,花道水頗為尬尷笑了笑,說道:“放進來吧,多一個人也會多一分機會。”
李秋也並不反對,但他素來謹慎:“得防著白夏軍馬乘勢湧入,萬不得已,寧可作壁上觀。”眾人都明白且讚同他的意思,順便忍不住多看了李秋幾眼,驀然發現之前麵對馬賊時並不甚起眼的那個精瘦漢卻是這般狠然果斷。
林遠將頭湊往方祖賢的耳畔,低聲說道:“欲成大事總免不了如此,你心性善軟,以後為人處事得讓別人看不透你的意圖,這樣方能立足這濁亂人間。還有,你從此刻起,得將須髯蓄起。”
方祖賢心中一蕩,細細品味著林遠話語間的關切。的確,他也算經曆過無數風沙的了,也曾刻意去改變自己,但關鍵時候卻總是任著性情而為。他明白林遠為何讓他蓄須,無非是怕人自外形上見他年少而對他有所輕視。
方祖賢感激地點頭致謝,林遠那素來僵硬冷淡的麵龐也隻有麵對方祖賢時方才顯露暖人心脾的笑意。
方祖賢回頭望著赫連虎等人自左右兩側反圈而出,從小堡後側兜轉急急馳往東麵的堡門。
赫連虎等馬賊一接近小堡後側便分作兩路貼著南北兩側直往東麵堡門,鐵鷹軍南北兩麵的鐵騎立時放快了速度,利矛一般狠狠插向兩路馬賊的腰腹。
小堡西麵的鐵鷹軍似乎完成任務了一般,並未緊逼兩路馬賊後背,隻是不緊不慢地截捕散落掉隊的馬賊,一一將之殺死,卻不曾割其首級以作軍功,似乎這些馬賊的首級早就被計算過了,隻是暫寄其脖頸一般。
顯然,鐵鷹軍是算定過馬賊必會出現的,而且有意讓諸路馬賊與商隊相互消耗人馬。不然,以花道水百人的商隊隻需兩百騎便足以徹底踏平,絕不至出調五百騎鐵鷹軍。
蹄聲如雷,方祖賢閉上眼,馬賊,鐵鷹軍,商隊,一一從腦中掠過,指頭也不由地移至下頜,輕輕地彈擊著。以眼下的情勢,怕是不能讓赫連虎等人進入堡中了。南北兩麵的鐵鷹軍直擊兩路馬賊,後方有百餘騎截圍,最令人心寒的是小堡大門正對著的東麵鐵騎,鐵騎上方那麵黑色的大纛旗飄散出陣陣肅殺之氣。
鐵鷹軍的大纛旗已止然堅在東麵的兩裏開外,狼一般靜靜地等待著最佳攻擊時機。
“殺出去!”方祖賢猛一睜眼,眾人都轉過頭不解地看向他,此時殺出去實無異於自殺。方祖賢知曉聯絡回紇秘事後,再輔以眼前情勢,也明白白夏軍是不可能留馬賊們一個活口的。故而即使沒機會放馬賊們進堡,卻也可待馬賊與鐵鷹軍雙方拚殺一番,相互耗些人馬,自己這方倒也能多一分生機。
李秋從軍多年,仗也打過不少,一聽方祖賢說要殺出去,頓知其意,立時反對道:“這太過危險了,雖說我們殺出去能接應赫連虎等人,但此舉卻是將自己置於險境,不一小心便難全身而退,我看此舉不可行。”
李秋說著看向花道水,花道水主事商隊且又是眾人的結義大哥,關鍵時候還得看他怎麼想。
花道水雖不擅兵事,但其間的凶險卻還是看得出來的。他心知名林沙三人對他心有不服,卻欲借此事來拉攏三人,略一沉吟問向方祖賢道:“你有幾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