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一個人?莫非就是那位大貴人?”李玉從自家兄長的臉上看到了鄭重,很自然地想起了大哥說的那位大貴人。
“記住,”李奇正色說道:“對於那個人,不該問的莫問,不該知道的也最好別打聽。還有,千萬不能讓她出半點意外,不能讓任何人見到她,尤其是赫連塔山那頭的人。”
李玉緩緩沉首,從李奇的言語中他感覺到了一絲很不尋常的氣息。
曲思卻向前靠近一步,說道:“即然這人如此金貴,要不要多派些人手暗中護衛?”
“不用了,我已經讓石頭去了。”李奇回身落座,一手撫髯,兩目微眯。
良久,雙目猛然睜開,眸中閃出一陣殺意:“老二,你先去趟祖良那邊,讓劉婆子略略動動手腳。”
“大哥,你真要動用這枚棋子了?”李玉略作猶豫,小心地說道:“動用了劉婆子,祖良那邊怕是會很容易看出大哥的下一步棋路。”
“就是要讓他看出我已然走棋,逼他跟著我的棋子動。”
“那劉婆子這步棋打算怎麼動?”
李奇的眼中流出一絲不忍,但瞬即消逝:“放火。以火相攻,將祖良和赫連塔山通通逼出來。”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邊正說到放火,赫連虎卻已替他點著了。
“將軍,一旦將他們全都逼出來,隻怕會引起動亂。到時,上頭追究起來,將軍豈不是要吃罪?”曲思顯得有點擔心。
李奇暢聲一笑,徐徐說道:“這隻是我走的一步打草驚蛇,後邊可還有三枚棋子未走呢。”
“還有三枚棋子?劉婆子這步棋動了,不是隻有順兒那一枚沒走了麼?”李玉很奇怪大哥隻是出了趟城,數日不見,竟又帶回了兩步棋來。
“那兩步棋麼,隻要走得巧妙,用來對付赫連塔山絕對綽綽有餘。好了,不說了,你速去交待劉婆子行事,若是打草驚蛇這步棋驚不出蛇來,最後那兩步棋也就成了一無是處的閑棋了。”
順兒應該是李奇下在祖府的棋子,這點方祖賢如今更是堅信。
順兒揚起淚臉,幾番張口欲言,卻又有所顧忌地止口垂首。
語之未言,其淚先落,將桌上的那畫兒浸得緊緊貼在桌麵。
那模樣直看得方祖賢心痛不已,想伸手拭斷其麵上的淚流,卻又顧及於孟亞聖孟老夫子那男女授受不親的至理名言,而不敢有所動作。
見順兒的淚源源不斷地從眼中溢出,方祖賢終於忍不住問道:“沙州節度使李奇到底許了你什麼承諾?”
方祖賢從入城後的所見所聞,及今夜在祖府的見聞,隱隱猜測到了李奇的用心。
順兒聞言一震,再抬起頭來時,麵上的淚漸漸斷流。
“他到底許了你什麼?”方祖賢看出了她臉上的異樣,再次追問。
“如果你是一個有個好哥哥的妹妹,你或許會懂的。”順兒幽幽說話的語氣神情,讓方祖賢感覺到對麵的坐著的不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倒是像極了曆盡世間滄桑的六七十歲的老婆婆。
方祖賢知道自己不可能從她嘴裏套出些什麼來了,轉念正要勸說一番將她拐出祖府,忽聽得屋外傳來一陣荒亂的腳步聲。
側耳細聽,那腳步聲略顯沉悶,知道是那劉婆婆回來了。
方祖賢急忙起身,想尋個處所藏身,可眼掃四屋,卻硬沒找到一個能讓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聽著腳步聲已到了廊前,順兒伸手側指,方祖賢沿著手指的方向看去,竟是……紅帳!
方祖賢這才驚然想起今日是順兒的婚嫁之日。
瞥了眼順兒那紅漲的臉,方祖賢訕訕一笑,一頭鑽了進去。
“走水了,走水了。”劉婆子將門拍得塵埃飛揚,幾欲遮蓋了本就昏暗的燭光。
“走水了?”順兒拭去麵上的濕痕,上前打開晃晃欲散的房門:“哪兒燒起來了?”
門一打開,隻見柴房那邊火光衝天,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大火勢?”
“是啊,我也覺著奇怪,我才一出了這院,那邊就已燒起來了。”劉婆子瞟了順兒一眼,放低嗓音說道:“適才二老爺才剛吩咐過來,讓老婦今夜在府宅裏頭伺機丟個火星子,可沒想到,早就有人替老婦省了這氣力活了。”
順兒聽著劉婆子的話,心中一動,嘴裏喃喃道:“難不成是他?”
“他?他是誰?”劉婆子狐疑地看了順兒一眼。
順兒不答反問:“府裏著這麼大的火,姑爺知道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