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奔回村落後,發下林無鐵取來的兵器,吃食飲馬,汲上水,稍稍休算息過後,眾人紛紛上馬,打馬離去。

方祖賢走在最後頭,回頭看了看那個村落,搖頭暗歎:“終於要離開了。”

再轉回看著前方長長的人馬,方祖賢心中豪情頓生。有了這些人馬,隻要能回到大梁,那麼,自己的“田文”之夢,絕不遙遠。

細想著出城之後,自己的所言所行,方祖賢更是甚為得意。

之前離開村落時,他一聲“起拔”,除了花道水微微有些不痛快外,其餘人皆是毫不猶豫的聞聲上馬。他知道,自己一路上的言行,已經基本上贏得了眾人之心。

他也清楚一點,這百號人中定然還有很多人對於能不能平安回到大梁,還抱有極大的懷疑。因此,要想真正將所有的人都緊緊掌控於手,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此去大梁混人樣,路,的確還很長……”方祖賢喃喃自語,頭一抬,看著完全天亮的天空,揚起鞭來,狠狠抽於馬後,奔向隊伍最前頭。

方祖賢一奔至前頭,花道水立即問道:“現在早已日出,那個人要不要放了?”

聽得花道水這麼一說,林遠等人紛紛策馬靠攏。

方祖賢看了一眼滿臉憔悴的白影,點頭道:“放了吧,他留了我一條命,我們也留還他一條命吧。”

“留了你一條命?這話怎麼講?”劉秦奇道。

方祖賢撫著胸口的傷處,道:“白影堂裏麵的人是什麼樣的,相信大家都知道的,而他又是白影堂的最高統領,怎麼會跟尋常人一樣,連殺個人都不知道應該刺殺什麼地方?”

眾看著著方祖賢撫著的左胸,頓時明白了過來。的確如方祖賢所說,像白影這種殺人無數的人,豈會分不清致命要害?

“嘿嘿嘿……你終於明白了?”一個嘶啞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看時,卻是被捆於馬背的白影。

方祖賢與林遠並騎,看著林遠坐騎上的白影,笑道:“你放心,你留我一命,我自會還你一命,隻是,得再過些候。當然了,如果你能回答我的些問題,那麼,你馬上就能夠恢複自由之身。”

林遠、花道水等人看著方祖賢麵上的神情,同時感覺到,這神情像極了當初白影在那屋中問眾人問題時的神情。

白影舔了舔幹燥得發白的兩唇:“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要留你一命,為什麼要放了你所有的人?”

方祖賢點頭,指著周圍的人道:“你若是說謊的話,我們這麼多人,總有一個人能聽得出來的。”

白影反問道:“能不能給我單獨的一匹馬,兩個人共乘一馬,太擠了,再有,我覺得一路而來,我應該已經內傷了。”

方祖賢看著白影那憔悴的麵容,點點頭,向林遠道:“二哥,要不,給他一匹馬吧。”

林遠頷首下馬,解下一匹空馬乘上。

“現在應該可以說了吧?”方祖賢也略略猜到了白影這麼做的用意。

白影一人獨俯於馬背,鬆了口氣,道:“我當時確實曾被你說的那些惑住了心神,但是,我的眼睛雖是看著手裏的翡翠刀,其實卻是從未離開過你的腳。你的腳一動,我就立即知道你想做什麼了。”

“再有就是,在我進門之後,看到屋內燈光昏暗,聞到屋中的油漆味時,我就隱約猜到你們想做什麼了,隻是,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會怎麼做?”

方祖賢心中一震:“你說你早就猜到我們想要挾持你?”

“其實,屋中的昏暗燈光和油漆味,隻是讓我產生一種本能的猜測而已。真正讓我起疑的,卻是你們當時的反應。”

“我們的反應?”方祖賢凝眉道:“你能從我們幾個人的反應裏看出來什麼?”

白影略略抬起頭,努力適應著腹下馬背的晃動,盡量便自己被捆的身子舒服些:“我進門之後,你們或拚桌而睡,或拚椅而睡,更有人和衣臥地而眠。這些倒還罷了,可經我細細觀察,你們對我當時的威脅,無人懼怕。你們還記得麼,當時,你們該醒的醒著,該睡的睡著,和衣臥地而眠的幾個人,更是連身都不曾翻過。如果換作是你,你會不會覺得有些反常?”

方祖賢臉上微微變色,白影適才說的這一點,他之前根本就沒有想到過。

白影繼續說道:“還有,你們既然將桌椅都拚成睡具,卻為何偏偏要留下主位的那張椅子不動?我看,你們不是因為尊重我,而是別有用心的留椅給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