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祖賢這話看似是在玩笑,其實是另有所指,而所指之人就是黑子,所指之事,也都集於黑子。當然,方祖賢這也是在敲打黑子,讓他千萬別做出過格的事情來。

黑子仿佛也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眾人麵前開口說話,立即緘口不言。

這一情形正好被方祖賢收入眼中,心裏暗讚黑子不已。他從黑子的神情動作上看出來黑子的確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物。

對於方祖賢適才所言,他若是出言相辨,隻會更惹他人疑心。

看著晨光下晨霧中的無定城,方祖賢頓時陷入沉思。

他很清楚自己東歸大梁後,人地皆生,沒有足夠的人際關係與固定的地盤,所以,自己要想在短時間內崛起,隻怕難之又難。

再者,如果自己崛起的速度太快的話,必然會受到其他人的打壓,特別是本地派係的壓製。如果這些問題不能很妥當的處理好的話,即便他硬扯了太子或是上官道的旗號,隻怕也很難立足。

一念到此,他更加迫切地想在投軍前做好種種打算。更何況,他投軍之後是否能在短時間內為上官道所留意甚至是賞識,都是未知之數。因此,他得在投軍前做好投之無門後的退路。

而這條退路,除了相當的人馬外,還需要相當的地盤,當然,更需要相當的錢糧……

“你在想什麼?”林遠見方祖賢望著前方晨霧中的無定城凝眉發愣,不由開口問道:“難道你想拿下這座無定城,將其當作投軍的籌碼?”

李秋一聽,搭手眉眼之上,左右晃頭仔細看了看遠方的無定城,立即皺眉道:“看這座城池上的旗號,應該是大梁的軍卒守戍,如果貿然攻擊的話,隻怕日後很難向上頭交待。”

方祖賢自然知道李秋這麼說是不想對同袍下死手,李秋是軍人,即便到了生死關頭,也難以對同袍施以血腥手段。更何況,以自己這方的人馬,能否打下這座城池,還是未知之數。即便打了下來,隻怕自己一方到最後也剩不了幾個人。

聽李秋這麼一說,花道水的眉頭也不由深深皺起,說道:“以我們現在手裏頭的人馬,得不償失的事情,還是……”

方祖賢哈哈一笑,道:“我並不是想現在就打下這座城池。”接著,轉頭望向黑子,問道:“黑子兄弟,你可有此地的地圖?”

眾人聽他這麼一問,不由皆是一愣。

當黑子點頭摸出一張羊皮地圖時,除了花道水外,眾人心中盡是不解。不解的是黑子為何會有此地的地圖,更為不解的是方祖賢怎麼知道黑子身上有這麼一份地圖。

方祖賢嘿嘿一笑,眼望著黑子,道:“看來,那個人為了你能與我們相處的更愉快,所做的準備還真是異常充分。隻是,我很奇怪,他是如何知道我一定會向你要取這麼一份地圖?”

黑子似乎也早就料到方祖賢已識破了自己一般,臉上那三月前的嘻哈神情仿佛早已忘卻在大漠裏了一般,一臉淡然地回道:“他跟我說過,隻要你一見到這座無定城,你一定會喜歡上,也一定會向我索取一份詳盡的地圖。”

對於黑子的回答,方祖賢並沒有覺得意外。以白影的心智,如果連這些事都不能考慮到的話,那他一定不會將黑子這枚如此明眼的棋子下落在方祖賢身旁了。

方祖賢又問道:“他在將這份地圖交給你時,還有沒有跟你說過別的什麼話?”

黑子再次點頭,道:“他說過,當你的力量足以輕易地拿下這座城池時,他會幫你。”

方祖賢長長哦了一聲,突然正色追問道:“他為何如此熱心腸?有何企圖?”

“這個他沒說過。”黑子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他隻說過,無定城之所以取名無定,是因為這座城池並沒有真正的主人,隻是大梁與白夏國兩國交戰時的一個臨時據點而已。”

方祖賢不再相問,展開地圖細細看了一遍後,這才明白黑子所說並無虛假。

無定城城後有兩片深山,並與兩山互成三角,一城兩山之間由一條小河貫連。從地圖上來看,一城兩山成之間似乎有一片掌平之地。

再仔細一看,無定城卻是被那條小河環於內側,仿佛一條天然的護城河。

方祖賢手捧地圖,越看心中越喜,當他將地圖熟記於心後,拿在手間,兩手漸漸發力,越攥越緊,最後竟然被他硬生生扯作了兩半。

黑子見方祖賢將地圖撕扯毀去,眉頭驟然微蹙,卻沒作聲。

當夜,方祖賢將喬亮與老矛頭及其他兩個馬賊頭領叫到一旁議事,幾個商議了近兩個時辰後,喬亮與老矛頭等人卻方祖賢爭吵了起來。隨後,喬亮與老矛頭、馬三、李如花等人領著數十人憤然離去,走時,除了帶走了兩百餘馬匹,還帶走了三四十傷員。更為重要的是,喬亮等人離去時,居然趁眾人不備裹走了百餘副自鐵鷹軍處得來的精良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