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奔得飛快,才行不遠,便迎著撞上轉角而出一隊人馬。

幸好兩方的人身手都還算矯健,座下的馬兒雖然相撞,人卻已各自翻身跳開,並未有人受傷。

方祖賢見被撞得跳躍開去的人立在一旁凝望向自己,心中更是歉歉不安,忙忙上前賠禮。

那公子哥模樣的年輕人一見方祖賢連連作揖賠禮,也自一笑,道:“無礙,隻是下次可莫這般急促。若真是有急報,還請插旗沿途相報,如此,方可避此巧撞之事。”

那文士裝束的年輕公子早就從方祖賢身上披掛的甲衣上看出對方的來曆,更知道對方若非是營伍中人,也是不可能行此軍道的。

眼下,又見方祖賢滿臉歉然的作揖賠禮,更讓他不好意思再行計較。

方祖賢再朝著那文人公子及其所隨之士,環環抱拳致謙,連聲道:“如此驚擾諸位,還請寬宥一二。夜間得空時,定將出來兩桌酒食來向諸位賠罪,到時,還望諸位能賞臉,以免我相驚之罪。”

方祖賢也從對方的衣飾之上看出了對方並非尋常之士,何況,對方既然也能在此軍道上行走,定然也必是帥司中的人。

如今,既然已經撞馬相遇,方祖賢更不願就此錯過相識之機。

那文士公子抱拳灑然笑說無防,再上下打量了方祖賢一番,轉而問道:“來君可是黃石堡鐵血營的方祖賢方家兄弟?”

方祖賢微微一愕,點頭應道:“正是。”

再而抱拳回禮問道:“敢問學士是……”

大梁一般稱有功名的文士為學士。

那文士公子一聽,忽地撫掌笑道:“果然是方祖賢方兄弟,在下上官文。”說完,又是仰頭一笑,道:“煙兒便是在下小妹。”

方祖賢一聽對方說到煙兒,立時隻覺頭大腦門發脹,苦臉一笑,回道:“原來是長公子,方祖賢見過長公子。”

煙兒便是上官如煙,乃是上官道掌上唯一明珠,也是上官文與上官武兄弟兩人的小妹。

方祖賢對上官文還是頗有耳聞的,隻是前兩月裏往上官道家中求學時不曾見過,想是有要事外出公幹去了。

從與二郞上官武的言談中,方祖賢多少知道了些關於上官文的種種事跡。

二郞上官武雖然在自家父親麵前極其恭敬,可骨子裏卻是個極其橫揚之人,尋常人物,很難入得他的眼。然而,在這西北之地,除了他的父親上官道與叔父上官儒外,能讓他低下頭來不敢吭聲的,應該隻有兩個人了,一個是他的小妹上官如煙,另一個則是他的兄長上官文。

方祖賢也知道,僅從上官文上官武兩人的名字中便能看出這兄弟倆的所長,二郞上官武長於武,這一點方祖賢是領教過的。他在上官府求學時,曾與上官武切磋過,兩人雖隻是短兵切磋,但方祖賢也知道如果放在戰場之上,他不一定能戰得過上官武。

而上官文,雖然兩人還是初次見麵,但從上官武及上官府中的其人的言語中得知,上官文在他們心中的尊崇僅隻是次於其父上官道與其五叔上官儒。

更重要的是,他還曾聽到文鬆一談及上官文時,也很是稱讚。

文鬆可以說是上官道在西北帥司的頭號對手,盡管兩方隻是在軍|政大局之上相互博亦,可上官文卻能得到對手的交口相讚,那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上官文見方祖賢又是作揖,忙忙伸手平其禮,笑道:“聽二郞說,父親已恩你為門生,既然你是父親的門生,你我自然是師兄弟。”

“再者,聽煙兒說,你已與二郞燒過黃紙斬過雞頭,結為手足。”說著,兩手一翻,由平托改為把握,緊緊把握著方祖賢的手,笑道:“我與二郞乃是手足,而你又與二郞結為手足,如此,你我豈非亦有手足的情份?”

方祖賢聽了,心中求之不得,滿心歡喜地又平手低揖,道:“見過大兄!”

上官文鬆手,笑著大大方方受了方祖賢一禮,又依長兄之禮相回。

禮罷,兩人四手相抵,大笑不已。

兩人正自大笑,忽聽地旁側一人冷冷嘲諷道:“兩個大男人在大道上老是酸過來酸過去的,也不雅避,別人看著早早就都捂嘴叫牙痛了。”

方祖賢與上官文兩人一聽,不用回頭便知說話的是何人,頓時立忙各自鬆手,各自後退一步立定,相視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