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武一聽,麵上的笑容頓時一僵,當他反應過來,快步轉身時,上官如煙的聲音卻已傳了出來:“二哥,你這是去哪?”

上官武緩緩轉過身來,就在轉身的那一刹那,原本可以殺人的眼神,瞬間變得溫順無比。一見上官如煙立於門口,上官武立時笑滿全臉:“小妹?真是你麼?哈哈,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可能不知道,我隻要一刻不見你,我就心裏難過緊……”

方祖賢聽著上官武滔滔不絕綿綿不斷地傾訴著衷腸,臉上越來越黑,他感到自己已經很無恥了,沒料到上官武居然比他更無恥。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種挫敗感,而且,上官武越是往下說,越是讓他心驚,心驚於他的口才居然要勝於上官文!

方祖賢臉色發黑,因為他突然發現了一件事,上官如煙一邊聽著二哥傾腸傾肚地傾訴,一邊眯眼看著自己。

這絕對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信號,於是,方祖賢也開始跟上官武較量起無恥來。

兩人相視傾訴,越往下傾訴,眼中的敵意越濃,都恨不得衝上去一把將對方掐死。

兩人正傾訴的起勁,忽聽見有人顫顫巍巍地喊道:“二公子,小姐,老爺請方祖賢書房說話……”

話一說完,人便轉身而逃,猶恐惹禍上身一般。

方祖賢與上官武一聽,頓時齊齊驟歇,俯身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方祖賢邊喘著粗氣,心中邊暗暗猜想著上官道為何要提前讓自己前往帥所。

據他所知,因為太尉言清明天將抵固原,故而帥司得召集諸軍諸將前來拜謁。可是,方祖賢隻是小小的營指揮使,按禮,或者是按理,都沒有他摻和的份。

“難道是恩師想讓我在言清麵前露一手?”方祖賢越想越覺得如此,可轉頭再一細想,又覺得不大可能。

上官道可是西北帥司大元帥,又身兼西北安撫使之職,軍|政大權盡在其掌。如果他想舉薦或是提拔某個人,完全無需假借他人之手。

“難道是他?”方祖賢驀地想起一個人來:“難道是他想借此將我踢出局去,複令恩師大失顏麵?”

方祖賢在上官武的相引下,入了上官道的書房。

見上官道正以手支頭,閉目沉思,方祖賢不敢驚擾。直等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上官道才緩緩回轉心神。

方祖賢見他緩緩睜目,忙上前行之以弟子之禮:“學生方祖賢見過恩師。”

上官道穩定桌案前,見方祖賢行禮,此次並沒有起身平禮,隻淡淡地回道:“來了?坐下說話。”

方祖賢見他神情肅穆,當下也不敢違逆,與上官武比肩坐於西向,以示自己的謙敬。

上官道直起靠在椅上的身子,一手置於案上,指尖極有節奏地敲擊著桌案,問方祖賢道:“你那營馬軍如今操練得怎麼樣了?”

方祖賢一愣,繼而苦笑道:“不瞞恩師,一來鐵血營立營時日較短,二來,學生之前不曾操練過兵馬。如今雖蒙恩師青睞擢為指揮使,但仍然時常感到力有餘而學識不足……”

上官道擺手,止住方祖賢話頭,笑道:“聽說,你提出了個叫什麼拉練的操練法,都說很有成效。”

方祖賢立即恭敬地回道:“學生無知,所以才胡亂弄了這麼個法子……”

“不!”上官道豎手打斷道:“你法子不錯,很能操練出兵馬的長途作戰能力和應變能力。此事我與文監使商議過後,都認為可以在帥司各軍施行。”

上官道說著,豎著的手往上一提,撚著頜下須髯,頗感滿意地笑了。

方祖賢知道自己的那個操練法子讓上官道頗感興趣,盡管那個法子是他借過來的,卻也不由微微自得。

此時,上官武也笑道:“聽人說,你那營兵馬,每日操練時都全身具甲並攜三十斤重物,如此操練是不是太過苛刻了些?”

方祖賢見是上官武問話,答起話來也就沒那拘謹了,也笑著回答道:“現今加重操練,乃是為了日後上了戰場之後,能更好的保全自己,更好的對戰敵人。如果太過鬆懈的話,不僅對士卒的性命不負責任,更是會有負於我大梁君主與恩師的信任與重托。”

因為是在上官道的書房說話,方祖賢不稱上官道為元帥,而是直喚恩師,以示親近。

方祖賢說得激昂,連他自己都覺得應該就是如此了。可話一說完,忽地發現自己的想法並不是那麼簡單,或者說,他想要的不止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