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原來的打算中,還希望能通過這小釵與伍家走得近些,以使自己日後多少也能借伍家那麼些勢來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好處。可是還未立足這西北之地,便與伍家因為伍德之事而生了隙。再如今,又因為順兒之事與伍家鬧幾欲拔刀相向……
“莫非……莫非是伍家早就知道我會東歸至此?”方祖賢心中微微一跳,低下頭來,不再理會小釵,心中卻是起伏不定。
現今再回頭想想當初攻下李順順義軍的老巢後,伍家的伍德便立即來犯,而且,即便自己出示了上官道的手令也沒能讓伍德就此罷兵而去。
伍德在率軍攻打黃石堡時,雖然也出示了文鬆的剿賊手令,但這其中似乎有些問題難以解釋。
文鬆是西北帥司的監軍使,隻有監軍之職,並無調兵之權。他若想遣調軍馬,必須得有上官道出與的符令或是手令,否則是不可能遣調一兵一卒的。然則,事情恰恰相反,伍德率軍攻打黃石堡時,出具的是文鬆的手令,而其所執的調兵符令卻是懷德軍軍主伍戰的批下的。
如此說來,伍德並非是傳言中那般是受了文鬆的指派,實際上是奉了懷德軍軍主伍戰的將令而行動的。文鬆當時或許隻是默許了此事而已。若事情真是如此,足能說明這一切應與文鬆的關係不大,實應是伍家針對自己而行的。
“可是,伍家又是如何知道我將會東歸至此,如何知道我想在這在西北之地落足的?”方祖賢越往下想,心中越驚:“難道伍家早就與白夏國暗中互有往來?”
“是了。”方祖賢再次想起初遇小釵的事情來:“我一直奇怪怎麼會在那種地方遇著這小釵,說不得她是伍家遣出的密使,隻不過在當時的情形下,不幸被我們發現並裹脅了回來!”
方祖賢將零零碎碎的記憶拚在一起後,目光停留在小釵那張淡然的雪色麵龐上,心中突然一驚,險些脫口而出:“難道伍家想要反國?!”
方祖賢用力地緊了緊手中的筷箸,強自將伍家想要反國的話硬生生咽回了腹中。
廳中幾人似乎了發覺了方祖賢的異樣,紛紛投目於他身上,卻始終於沒有人開口相問,仿佛都在等著方祖賢自己說出來一般。
或許是出於想轉移眾人的注意力,方祖賢抬頭問向小釵:“小釵姑娘,我有一事久悶在心,能為我開解一二麼?”
小釵聽得方祖賢居然將眾人的注意力轉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劍眉一橫,似乎對方祖賢很是不滿。
小釵沉默不語。
方祖賢笑著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你是被我的兄弟從一枯亂的棘叢裏提出來的吧?”
小釵聞言,看向方祖賢的眼神無變,但雪一般的臉龐上似乎有一抹極淡的紅暈閃過,轉即消失。
見小釵雖然依舊無語,但容色多少微微地變幻了下,方祖賢話語一轉,出其不意地緊連再問:“你去過白夏國?”
方祖賢不稱問小釵去過白夏國,而是直言你字,這雖是問於同一樣,但這兩種稱呼對於受耳相聞的人而言,意義有著很大的區別。至少,在心理壓力方麵,直言你字所施加的壓力比稱呼別人的名字要更沉更深重一些。
在正常情形之下,如果有人如方祖賢這般直言相問的話,一般都會做出下意識的回答。而若是以對方名字稱問,對方至少在心理上存在一種延遲思維,從而使得對方能在這種心理作用下做出比較邏輯的回答。
在某些特定的情形之下,某些比較邏輯的回答,一般都不是回答者最真心的回答。也就是說,回答者的答案不是真實的答案。
小釵聞言一愣,張嘴欲言,卻又立時頓齒止住。劍眉微蹙,不悅地道:“我一弱女子去白夏國做什麼。”
方祖賢放下筷箸,懶懶一笑,道:“有些事情,伍家的小侯不方便去做,而固原老侯爺與忠義侯自矜於身份,更是不方便去做。但若是換做一個女子的話,我想這應該能瞞過很多耳目,畢竟這世間的人大都認為一介女流根本做不了什麼大事。”
小釵抬起微黑的右手,支於雪白玉潤的頜下,劍眉下的那雙眼眨也不眨地盯看著方祖賢,仿佛對方祖賢適才說的的話很興趣。
一直以來,方祖賢都覺得小釵的那張臉很好看,當然,這必須得忽略對方眼皮上的那兩條不應該屬於女子的利劍一般的眉毛。
小釵的目光本來就很具有穿透性,再加上兩條利劍一般的眉毛,方祖賢總覺得自己有一種被對方看穿、刺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