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這人,我當初未隨大哥出行沙州前就聽說過他不少國義之舉。”李秋說道:“他與其他所謂的義軍不同,雖然也時常劫掠民野,但每逢白夏大軍入境時,他卻是第一個領著義軍主動與戰的。正因為如此,他的順義軍才一直未曾被帥司出兵剿滅。”
方祖賢回過頭來,笑道:“你當初可曾是西北帥司的將校,如今西行而歸,雖然多番以白夏馬賊之名瞞過帥司的疑查,但現下蜀王北至固原,隻怕很難瞞過蜀王的眼睛了。”
李秋又是嘿嘿然一笑,道:“我雖曾屬西北帥司,也是蜀王直轄之內,但我是太子的人,出行沙州前,上頭便以別的理由與名義讓我殉國了。”
“這點我倒可以為證。”花道水接口說道:“老三及其數十部眾在隨我出行之前,便以身亡除了籍冊。如此,方能在入了白夏國境後,不為白夏國白影堂的影子們所察。所以,任憑帥司怎麼查也是很難查出什麼破綻來的,即便我們現在依然坐不改名,行不換姓。”
方祖賢點了點頭,又道:“此次蜀王北上固原卻也奇怪,早不到晚不到,他一到,白夏便出兵犯境,這其中會不會另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話才說完,忽然驀地想起了一個人來,心頭瞬時一寒,大驚道:“莫非她真正的目的是在蜀王?!”
……
蜀王的身份何等尊貴?整個大梁除了聖天子與太子之外,身份地位無人可及,更無人敢比。
上官道迎了蜀王與太尉言清回到固原後,又忙忙將自己的府宅騰了出來,自己一大家子卻借住於城內一處民宅。
隻是,他自己的府第騰出來,並不是讓請於蜀王居住的,而是另一個人,一個比蜀王還要尊貴一個等級的人。
上官道爵為國公,而伍長清卻隻是邑侯,所以,蜀王宋康因著等級夠不上暫住於上官道府第的那個人,隻能屈居於伍家的雙侯府。
此時的蜀王宋康並不因為不如那個人的尊敬隻能屈居於雙侯府而感到瞥屈,相反卻是顯得異常興奮。
入了雙侯府之後,摒退一眾閑雜人等,在固原老侯爺伍長清的引領下,直往侯府內最幽深幽苑禁地而去。
當他步至雙侯府的禁地外時,抬眼看著守衛森嚴的幽苑,他仿佛看到了上官道的府第並不是他真正想住的地方,更不是與眼下住在裏麵的那個人爭鋒的時候,而是梁都內的那個最高的地方。在他甚至在天下人的心裏,那個地方一直是整個大梁最高處……
……
大梁當今天子隻有兩子,蜀王便是其中之一。如果說蜀王之尊大梁第三,那麼,現在居住於上官道府第內的那個人便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上官府內,堂中,太尉言清與上官道恭恭敬敬朝堂上端坐一名三十出頭、豐神俊逸地男子行了一個大禮。
那男子忙忙起身,兩手虛托,笑道:“本宮此次乃是替君父微服出行,二位國柱萬勿多禮,且當友人相見罷了。”
言清與上官道再次行禮謝恩後,這才起身側立。
禮罷之後,端坐堂上的男子也不再如尋常那般虛禮,直言問道:“本宮來往固原途中,曾見數撥信使快馬急報於上官使相你,可是邊境急報?”
天底下,能自稱本宮的男人自然隻有當朝太子一人而已。
上官道身兼西北大元帥與安撫使等軍政之職,故而軍中將士多稱之大元帥,而朝中諸臣則稱以使相。
“回太子殿下。”上官道躬身道:“是景泰那邊傳過來的軍情急報。”
太子輕“哦”了一聲,問道:“莫非白夏那邊又欲破我長城防線了?”
上官道一聽,額頭上登時泌出冷汗來,卻也隻能如實回道:“臣入府前剛接到的軍報上說,白夏逆賊已攻破我長城防線……”
上官道說白夏是逆賊,這話站在大梁的立場上來看,並沒有錯。因為白夏在未立國之前,是大梁的附屬之臣。
此言一出,太子與言清皆是一驚。
言清提足,欲要上前質問個究竟,可忽一發現在這堂中,他不能搶在坐著的那個人前頭說話,忙忙地將提起的腳,輕輕落回地麵,轉目望向堂前高坐的太子殿下。
太子麵上的驚色一閃便逝,瞬即如常,和聲問道:“如此緊急軍情,想必上官使相早有安排了吧?”
上官道踏出一步,朝太子一禮,道:“臣在接到長城防線朱冬部軍情時,便已遣了一營馬軍先行馳援……”
“一營馬軍?”言清聞言,再也隱忍不住了,跳了出來,先是朝太子一禮,再而轉斥上官道:“白夏那邊既然能破朱冬所部數千據城而守的人馬,你隻遣一營馬軍前往相援,何異於送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