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道水瞥了眼赫連虎那在雪光相映下微微發亮的光頭,道:“不若,虎頭你去試試?”
赫連虎哪有花道水那般深的城府,聽他這麼一聽,道:“試試便試試。”
說著,眼望方祖賢,請令道:“將軍,請容我即率部眾前去探探敵軍虛實。”
方祖賢回頭看了看後頭燈火俱滅的營寨,道:“我軍連日奔勞,且先休息半夜吧。”
“半夜?”花道水轉頭看向方祖賢,瞬間明白了方祖賢的用意,道:“將軍可是想在後半夜再行出兵襲擾?”
方祖賢哈哈一笑,道:“準確的說,隻擾不襲。”說完,再次深深看了對麵的山頭一眼,轉身步入簡易的柵營內。
……
方祖賢轉身的那一瞬間,赫連蘭山正好放眼往山林這連望來。
天色已夜,借著雪光,也隻能將對麵的山林輪廓看個大概。
看了良久,直到身後的部將隨立得兩腿發軟,出言輕喚時,他才回過神來:“柵營建好了?”
部將立即回道:“這山頭無樹,砍木立柵還得從旁邊的山頭上砍來,因此還需要些時間。”
所謂柵營,即是砍伐樹木為柵,挖坑豎埋,再用以繩索或是鐵鏈將之係聯,上邊削尖,如此則可以阻擋敵軍馬軍奔襲。如有條件,柵欄之外,又散放鐵蒺藜,架置拒馬。倘若時間充足,還可以在木柵下挖掘壕溝以阻敵於營外。
見赫連蘭山不支聲,另一將校上前半步,小心翼翼地說道:“元帥,我軍將退,為何還要這般造建營寨?”
赫連蘭山長長哦了一聲,轉身回看著那將校,道:“馬明豐,那依你之見又當如何?”
馬明豐一聽,登時冷汗連連,卻又不敢不回,隻得大著膽子說道:“末將以為,我軍既然受令將退,不如……不如立時調頭轉回,如此,也能早些與拓拔元帥會師……”
赫連蘭山何等人物,如會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冷聲笑道:“你的意思是說本帥命人立柵建營是多此一舉了?”
馬明豐更是惶恐,兩腿一軟,立即拜倒,連連說道:“末將不敢,末將絕無此意。”
赫連蘭山重重冷哼一聲,道:“當初你說敵軍絕少不過兩千,又盡棲於林中,故此拓拔元帥才令我親率八千人馬奔赴取敵。”說著又是一陣冷哼,道:“虛敵情,誤戰局。馬明豐,你真當本帥不敢殺了你這馬家小輩不成?”
馬明豐一見赫連蘭山發怒,懼得頭磕雪地,濺起片片雪末,連聲求饒不已。
赫連蘭山一想起自己引八千人馬居然這許多天都沒能殲滅千餘之敵,再聽著狗一般懶活的馬明豐,心中更是惱怒,當下抬腿一腳將他踹翻在一旁,怒聲道:“說你是小輩倒是抬舉你了,看你這模樣,分明是個貪生怕死的狗輩!若非是看在你馬家老爺子的麵上,早就命人削了你的腦袋,省得看著你就心火燎燎!”
說完,大手一揮,讓人將馬明豐拖走,喚過眾將,當即下令道:“傳我令,所有馬軍立即調頭奔赴景泰城,務必在後日天亮前與拓拔元帥與會師。再,命步軍加緊立寨,務必在天亮前完成。營寨建下後,留五百步軍防守!”
“來而不往非禮也。”抬眼望向來時的方向,探手而指,沉聲說道:“他們曾在那條枯河旁等過我軍一段時間,既然如此,便命先行撤下的千五百步軍也在枯河旁等等他們。”
“等等他們?”先前問話的那部將不解地道:“之前,他們在枯河畔歇腳等我們,就是為了讓我軍拉近些距離,以令得他們更能拖住我軍。現在元帥也欲在枯河邊等他們,莫非……莫非是想將他們引近了之後,再提兵一舉滅之?”
“他們自從破我大本營,得了我營中眾多戰馬後,可以說其軍人人有馬,憑兩千步軍想要將實一舉盡滅,談何容易。”赫連蘭山說道:“他們人馬雖說不多,但勝在來去如風,難以圍殲。若是讓他們追在後頭死死糾纏,一來會分軍心,散我兵力以防備,二來,若是這事情傳揚出去,本帥這張臉可就真沒處可擱了。”
的確,他赫連蘭山以八千之眾不僅不能將方祖賢千餘雜軍盡數殲滅,反而處處受挫,此事若是傳揚出去,那他這位白夏名將可就真真天下聞名了。隻是,這名若是聞起來,應該會很臭。
赫連蘭山道:“此事就交由你來辦。你即引千五百步軍在枯河南岸設伏相等,隻待他們尾隨追至,你便引軍半渡而擊。不求將其擊滅,但求將其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