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很清楚,在青州,如果還有人能牽製得了王棟,那便是周明川。
王棟是周明川一手提拔上來,對於王棟來說,周明川不僅僅是他的頂頭上司知府大人,還是他的恩人,早年王棟還是縣尉時,周明川曾經從縣令手裏救過他,後來縣令犯了事處死了,王棟便成了縣令,再後來他受周明川的提拔,做了如今的知州。
從那以後,王棟隻要逢年過節,他都會大箱大箱的往周明川府上送禮,以表示當年的知遇之恩,可周明川卻是一身官清,每次送來的禮,都被他原封不動送回去,即便如此,王棟還是繼續送。
她剛在周明川進門時,便已經醒了,看到他來到,眼中燃起了火苗。
雖然周明川在青州官名不大,卻是個中正的人,如今聽到王棟先奪人先聲,她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周大人,他們誣陷朱家藐視皇恩,大人呐,就算給朱家一百個膽子,朱家也是不敢,李大人要帶我家兒媳婦去衙門,還要捉拿老婦的兒子,我們朱家世代為皇家上貢,一直勤勤懇懇,縱然今年繡品出了點問題,咱們一起想辦法不是?怎就要抓人下大牢了?”顧老太太拉著哭腔述說著。
李滄海覺得不可思議,這樣顛倒黑白,混淆視聽的話竟然從這老婆子口中說出,天下無恥之人都集中到她們朱家了。
他冷不丁的恥笑一聲,道:“周大人,我李某人在青州雖然算不上什麼大官,是非黑白,有冤無冤我還能分得清楚,更何況我蒙天恩,承接這繡品送運,不管從布匹的落戶,賽事的舉辦,還是隔三差五的問話,哪樣我沒上心?如今這朱家,上貢的繡品被毀,禦賜的布匹被剪碎,我前來取走,還欺蒙我,周大人,咱們同為朝廷辦事,哪個不是小心翼翼,心驚膽戰,如今他們要陷我於大罪,置我等於死地,還青紅不分,欺蒙我等,我豈能縱容他們。”
說完,李滄海狠狠的甩著衣袖,背過身子,怒的喘著粗氣。
周明川看著李滄海背過身,目光移到顧老太太身上,見她不反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心裏便有了數。
“李大人勿要動怒,本官處事向來隻看證據,隻要證據確鑿,任他朱家如何巧言令色,也難逃大梁律例!”
李滄海回身,指著繡娘金妹:“你過來,把漆盤裏的繡品拿過來給大人過目!”
身後的金妹端著漆盤走上前,跪著呈上。
李滄海走到周明川跟前,向他說著布匹和刺繡的淵源。
相對於李滄海的激憤,一直沉默不語的王棟倒是平靜極了,他根本不在意顧老太太說什麼,他眼中隻有周明川身後的婢子。
對於他來說,今晚,給他一絲意外的是這個婢子,至於其他的人……他眼中閃過一抹輕蔑。
這婢子既然能把周明川請來,怎麼進門後便沒了動靜?他靜靜的等著,少不得多看了她兩眼。
在意婢子的不止王棟,還有顧老太太和劉福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