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懷來縣巨閹授首 錦雞柵皇帝被擄(1 / 3)

辰看了文書,不覺大喜道:“果不出我所料。”於是將州事委給了幕府,親解王仁山進都。這冒充選秀女的案子破獲後,消息傳到蘇州,知府朱立剛聽得,好似當頭打了個霹靂。他自送王仁山走後,天天伸長著脖子望著京中的好音,準備升官。那裏曉得眼也望穿了,不見有什麼調任的上諭下來。朱立剛和徐伯寧說起,還當作王總管把他忘了。徐伯寧隻是安慰立剛,說必定沒有空缺,所以遲遲不見上諭。立剛被伯寧一說,心花又怒放開來了。如今得知第二次選秀的王總管不是前次的王山,乃是冒充太監王仁山。朱立剛直氣得手足冰冷,半晌說不出話來。又經徐伯寧竭力地勸慰,立剛隻長長地歎了口氣。不多幾日就患起肝痛症,竟至一命嗚呼。

再說鮑芳辰解王仁山到京見了王振,由王振嘉獎了幾句,就帶著王仁山來見英宗發落。王振的意思是要辨明自己不曾派人去選秀女的,以是把人犯押到殿上,令英宗親訊。誰知英宗這幾夭宮中鬧著鬼,弄得他神魂顛倒的,哪裏還有心審什麼案件。隻叫王振一手去包辦著,連朝中的政事也一概叫王振去做,英宗和木頭人般的不過擺擺空樣罷了。這時惱了六部中一位大臣於謙,便連夜草成了奏疏,把閹臣專權,欺壓公卿,進獻美女迷惑聖聰,凡王振所有弊端,如賣官背爵、營私納賄等事,一古腦述在裏麵,而且說得異常的痛切。英宗閱了奏犢,隨手遞與王振道:“於尚書說卿舞弊,可是真的嗎?”王振接過來讀了一遍,氣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跪下磕頭道:“於謙的話都是旁人的訛傳,老臣實不敢舞弊。”英宗冷笑道,“於謙是卿所保舉的,怎的無故陷害你呢?”這一句話,把王振的一張嘴堵塞住了,再也回答不出來。英宗便拂袖回宮。

當宣宗的時候,於謙因瘤疾致任,還處州本籍。英宗登基後,王振聞於謙病愈,就保他入閣。那於謙自到部後,不但不去阿附王振,轉事事和王振作對。王振以於謙是自己所舉薦的,弄得啞子吃苦瓜,說不出的苦處。現在又碰了英宗一個大釘子,真是又氣又恨,回到家裏就托病不出。那時宮中鬧鬼也愈鬧愈凶了。內監們多親眼瞧見雲妃頸子上拖著白績,在仁壽宮中走來走去。

原來那夭晚上,英宗醉後聽了慧妃的摔掇,不覺心頭火起,令一個內監持著白績去勒死雲妃,那內監還隻得十九歲,從來不曾幹過殺人的勾當,加上他膽又是很小的,英宗命池去勒雲妃,那內監不敢推諉。上去接了白續望著仁壽宮來。到了宮門,前一腳跨進門去,守門的宮人把他攔住,那內監拿白績揚了揚道:“俺是奉皇上諭旨來的。”守門的宮人進宮已有十幾年了,是個老於掌故的人,一眼瞧見了飄飄的白績,知道不是好事,忙側身避過,讓內監進去。這時雲妃還沒有卸去晚妝,和一個老宮人對坐著在燈下對弈,那內監走到雲妃的麵前,心裏已跳個不住,勉強屈著半膝,要想察知,不知怎的聲音會發了顫,牙齒捉對兒廝打著,口裏兀是說不清楚。雲妃是很乖覺的,見那內監的形狀,心中料想有些不妙,偏偏那內監再也說不明白,掙了好一會,才斷斷續續地吐出,“皇上命娘娘自裁”一句話來。雲妃聽了。驚得花容如紙,啪的把棋盤掀去,棋子散了滿地。雲妃也昏倒在繡椅上了。

那老宮人和宮女們忙著來救雲妃,叫的叫,拍的拍,灌參湯的灌參湯,大家鳥亂了一天星鬥,雲妃算悠悠地醒轉來,不禁垂淚問那老宮人說道:“我自冊立至今,也未嚐有過大過失,皇上卻毫不顧情分,竟令我自裁了。這定是有人在那裏陷害,我死若有靈,必不使他們安寧的。”雲妃說罷。掩麵大哭,害得老宮人和闔宮的宮女也無不零涕,宮內隻聽得一片的涕泣聲,慘霧愁雲,滿罩了一空。那賜白線的內監。起先還是呆呆地跪著,瞧見雲妃昏撅,他也暗暗著急。待雲妃醒過來痛哭,宮人們一齊哭了,那內監慢慢地立起自本。也不住地陪著眾人下淚。

大家哭了一會,那內監怕時候多了,皇帝見責,隻得又半跪著將一幅白續進與雲妃。雲妃接在手裏,淚珠兒和珍珠斷線似的。連頭也抬不起來,哪裏有這股勇力自裁呢!她越想越悲傷,也越哭得淒I嗅萬狀,那內監見雲妃不肯自裁,不由地發急道:“時候不早了,請娘娘快自決了吧!”雲妃其時知道無人來救援的,又經那內監的督促,看來萬無生望,倒不如死了清淨。主意打定,發了一個狠,提起白續向著粉頸上一套,打了結扣,把兩隻玉臂張開死命的拿白績一拉,覺得喉嚨裏梗塞住了,氣望上逆,非常地難過,手兒一鬆勁,香軀往床上便倒。你想照她這樣的勒法,怎能夠勒得死呢?那內監還當作雲妃死在床上了,忙向前瞧看,卻見雲妃依舊呼呼地喘著氣。

那內監到了這時也顧不得許多了,便閉著兩眼咬緊了牙齒,聳身跳上繡榻,在雲妃的酥胸上一伏,兩手繞住了白續的兩端,用死勁地拉著。可憐雲妃被內監捺著,上身一些也不能轉動,隻把兩隻淩波的小腳,在床沿上亂蹬亂敲,老宮人和一班宮女們不忍目睹,都回過頭去,掩著臉低聲飲泣。約有一頓飯時,看看雲妃的腳已跺蹬不動,兩條腿軟綿綿地躺著。那內監才鬆了白續走下床來。雲妃早直挺挺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