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光線昏暗，靠牆有一張土炕，炕上擺著一張偏矮的小木桌。
王二喜坐在炕頭上，麵上還帶著怒意。
聽到腳步聲，他驚覺把頭轉向門口，“誰？”
謝丫丫嘟了嘟小嘴，徑直來到他跟前，轉動著圓溜溜的眼珠子看著他。
“謝姑娘？”來人不出聲，王二喜又問。
謝丫丫湊近他一些，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問：“你是因為我，才不願意娶我阿娘嗎？”
聽到謝丫丫的聲音，王二喜鬆了一口氣。
他抬手摸索到謝丫丫的位置，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
“不是，你不要多想。”
謝丫丫沒相信他的話，繼續說：“村子的人都說我阿娘是傻子，都不願意娶阿娘，隻要你願意娶我阿娘，我就回牛棚住，我絕對不給你們添麻煩。”
聞言，王二喜心中莫名一緊，“你們一直住在牛棚？”
謝丫丫嗯了一聲。
“姥姥姥爺不肯認我，還嫌我們丟人，就把我們趕出來了，不過牛棚也挺好的，也能稍微遮風避雨。”
“你阿爹呢？”
謝丫丫想了很久，耷拉著小臉說：“我沒見過阿爹，但阿爹肯定是壞人，一定是他不要我和阿娘了。”
想到這對苦命的母女，他再次想到了那個小傻子。
她去了哪裏？
會不會也過得這般窮困潦倒，還是已經……死了。
心中忽然有些不忍，他對謝丫丫笑笑。
見他不說話，謝丫丫又說：“你要是娶了我阿娘，以後就有人照顧你，你也不虧啊。”
沉默半晌，王二喜突然出聲：“你幫我把你阿娘叫進來，我有話對她說。”
聞言，謝丫丫立即變得緊張起來，“你是不是還要趕我們走？我都跟你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肯娶我阿娘嗎？”
“傻孩子，我不是要趕你們走，快去叫把你阿娘進來。”
謝丫丫哦了一聲，小跑出屋子，直奔向謝眠和周秀，指著王二喜的屋子說：“阿娘，那個叔叔讓你進去。”
周秀和謝眠對視一眼，周秀麵上立即浮現笑容。
“丫頭快去快去，指不定是我這老兒子改變主意了。”
謝眠幾乎是被周秀推進屋子的，站在門口她看了王二喜一眼，才緩緩走過去。
“幹什麼？”
王二喜麵無表情坐在炕頭上，輕聲說：“不用緊張，我不是要趕你們走，我同意娶你。”
“真的？”
“真的。”
謝眠疑惑盯著他，不禁湊近他一些，“你為何突然同意娶我了？”
王二喜沒立即回話，隻是對她笑笑。
“你們已經來了王家，要是再離開，村裏人怕是會說閑話，對你們不好。”
“真的？”
王二喜笑著點頭，沒提起謝丫丫剛才說的那些話。
…
轉眼天便黑下來，外出幹活兒的王大喜和媳婦兒孫燕回來了。
王大喜扛著一把鋤頭，孫燕手裏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裏裝了一些野菜。
二人進院子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孫燕小聲和王大喜抱怨著：“娘，做好了飯也不叫我們。”
“別說了。”
等進了屋，二人看到圍著桌子坐下的謝眠和謝丫丫時，同時愣了一下。
王大喜更是盯著謝眠眼珠子都不轉一下。
孫燕在他的後腰，狠狠掐了一把，他這才收回視線。
孫燕擦了擦手，笑嘻嘻問：“娘，這家裏來客人了嗎？我們怎麼沒見過。”
“不是客人，她是我給二喜娶的媳婦兒謝眠，這是謝眠的女兒。”
孫燕目光在謝眠和謝丫丫身上轉了轉，忍住沒笑，小聲嘀咕著：“二喜真是有福，這還娶一送一。”
“你嘀咕什麼呢？趕緊把大妮小妮找回來吃飯，兩個野丫頭成天不知道回家，天天在外頭野。”
孫燕掃了桌上的菜一眼，“那你們可得等我們回來再吃。”
見孫燕走了，周秀指著王大喜介紹著：“丫頭，這是二喜的哥哥大喜，剛才那是嫂嫂孫燕。”
“哥哥好。”
王大喜盯著謝眠嘿嘿直笑，忘了回話。
謝丫丫甜甜喊道：“叔叔好。”
“好好。”
掃了餐桌一眼，謝眠留意到王二喜沒出來吃飯，不禁詢問道：“娘，二喜不出來吃飯嗎？”
“二喜眼睛看不見，都是我們給二喜端到屋裏吃。”
謝眠了然，立即起身，端起一碗米飯，再夾了一些青菜，“娘，我先給二喜端進去。”
“好好好，二喜以後就由你照顧了。”
看著謝眠進屋，周秀還忍不住和王福貴、王大喜說：“我算是給二喜找了個疼人的媳婦兒……”
謝眠推開門，掀開簾子直接走向王二喜，把碗放在炕上的小木桌上。
“吃飯了。”
“有勞了。”
王二喜摸索到桌上的碗，卻找不準筷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