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伊池再懷,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賀作舟頭一個嚇壞了,揪著嚴仁漸的衣領子,壓低聲音逼問:“你不是跟我說男人生過一回,就再難懷上了嗎?”
也正因為這句話,賀作舟才敢往狠了折騰方伊池。
嚴仁漸哆哆嗦嗦地倚著牆,往前走一步是心急如焚的賀作舟,往邊上挪是虎視眈眈的海東青,欲哭無淚:“事無絕對,您……您命好!”
賀作舟差點氣笑,又迅速板起臉:“那他吐什麼?”
“……他懷小兔崽子的時候都沒吐過!”
“這……這我也說不清啊。”嚴仁漸恨不能把自個兒關在屋裏研究那些個疑難雜症,也實在懶得跟賀六爺解釋無論吐不吐都是正常的,“您要不帶他去協和瞧瞧?”
有了之前的經驗,嚴仁漸已經不再嚐試攔賀作舟了。
賀作舟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冷哼:“還用你說?”
就算嚴仁漸不提,賀作舟也肯定要帶小鳳凰去協和看大夫。
結果自然是一切正常,方伊池也覺得自個兒沒問題,該吃吃,該吐吐,活得比沒懷的時候還淡定,甚至趁著賀作舟不在家,拉著阿清去街上看雜耍。
賀六爺忙完了司令部裏的事情,著急忙慌地往家裏趕,走到半路還以為自己眼瞎,結果定睛一看,那個站在樹蔭下穿著小褂、圍著狐皮圍巾的當真是方伊池。
“停車!”賀作舟一腳踹開車門,被秋日沒精打采的太陽曬得頭疼欲裂,衝過去把方伊池往懷裏一扯,“你找死呢?”
方伊池鼓掌鼓得正開心,見來人是賀作舟,胡亂應了聲,就繼續往人堆子裏紮。
賀六爺又一使勁兒,把人扯回來。
好好的雜耍沒看成,方伊池終於回過神兒來,皺眉瞪著賀作舟,雙手一揣:“先生,精彩呢。”
“我看你更精彩!”賀作舟拉下臉的時候,氣勢驚人,他倆身邊迅速空出了一大片地,連阿清也讓到了旁邊,憂心忡忡地望著方伊池。
方伊池是誰啊?
他是四九城的方老板,是賀作舟的小鳳凰,他腳一跺,氣鼓鼓地反駁:“您不講理,我不過是看個雜耍,生什麼氣?”
“我能不生氣嗎?”賀作舟話音剛落,人群裏便爆發出一陣歡呼,想來是撂地的做了什麼高難度的動作,“你是能到處亂跑的人嗎?”
“……在家成天病歪歪地往我身上靠,跑外麵來就嘚瑟了?”
方伊池一時語塞,紅著臉後退一步:“在家裏是真的難受……我以後不出來了。”
“大點聲,我沒聽見。”賀六爺難得占回上風,抬起胳膊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我再也不偷偷跑出來了。”方伊池稍微大聲重複了一遍,乖乖牽住賀作舟的手,緊接著不等他再嘀咕兩句,身子忽然一輕,賀六爺竟然把他舉起來,讓他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方伊池眼前豁然開朗,想看見的,不想看見的,全看見了。他愣了幾秒,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紅暈再次蔓上臉頰。
嚇呆了的小鳳凰蹬了兩下腿,硬是蹭到賀作舟的懷裏,又急又羞:“嘛呀?我又不是士林!”
隻有小孩子才會騎在爹爹的脖子上看雜耍。
賀作舟聞言,嗤笑道:“那倒黴小子什麼時候能騎到我脖子上了?”
這話明著是在反駁方伊池,暗著卻像是在表達不滿。
方伊池杵在原地思考了會兒,覺得賀六爺是在提醒他不要和賀士林太親近,尤其是睡前,就算兒子拎著小枕頭,也不能把床角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