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伊汘朧淡淡應了一聲,揉了揉暈漲的鬢角。
“主子請喝水。”夏末遞了杯溫水過來。
伊汘朧接過水杯,輕輕綴了幾口,嗓子的幹痛稍緩些許。
“主子,該起身梳洗了。”
“嗯!”
淨臉的清水已備好,夏末又往裏滴了幾滴玫瑰露,立時整間屋子芳香四溢。伊汘朧捧了幾捧水洗了臉,又用竹鹽薄荷水仔細的漱了口,這才感覺神清氣爽了些。
須臾,伊汘朧梳洗過後,換了一身墜地撒花軟煙羅裙,簡潔的反綰髻上戴著八寶翡翠攢珠釵,看起來宛若仙子。與昨日的盛裝驚豔相比,今日更顯清麗柔美。淡妝濃抹皆相宜,用在她身上倒也恰當。
出了內寢,來到花廳,伊汘朧環顧一眼四周,屋子裏琳瑯滿目,諾大的翡翠雕花屏風,清一色紫檀木的桌椅用具,珍珠串聯起來的縵簾等等,極盡奢華。各類大小擺設皆是最上乘的東西,隨便拎出一件,都價值連城。屋子裏的光線也極明亮,仔細一看才發現窗紙全是外藩進貢的窗欞紙,除了太後宮中,也就隻有太晨宮才能用。
桌子上林林總總擺滿了了精致的錦盒,成套成套的釵搖環項,金銀珠寶,看的人眼花繚亂,隻怕一個月不戴重樣的,也戴不完。綾羅綢緞,山珍補品,胭脂水粉更是堆的小山一般高。
伊汘朧看的一陣恍惚,她眼下不過是個嬪位,還是個出身青樓的伎子,享受的待遇卻比前世坐皇後時奢侈十倍不止。
這,是不是一種莫大的諷刺?什麼崇尚清簡,以身作則,不過是他不愛她的措詞罷了!
“奴才,奴婢給憫嬪娘娘請安。”花廳外四個梳著八角髻的小宮女,和兩個年輕小太監齊齊行禮問安,打亂了伊汘朧的思路。
“平身吧。”
“謝憫嬪主子。”
慶枝恭聲道:“主子,她們幾個都是分派過來侍候主子的。”
“哦,各自介紹一下自己吧,由左邊開始。”
“回主子,奴婢叫卓卓。奴婢叫田兒。奴婢叫葡兒。奴婢叫芳茵。”四個小宮女依次介紹完畢,恭敬的垂首立著。
“回主子,奴才叫小亮子。奴才叫來喜。”兩個小太監也各自報上名字。
伊汘朧淡淡的掃了幾人一圈,個個都很眼生,沒有一個相熟的。不由的回想起前世時,她身邊隻有四個宮女,兩個太監。桂雲和凝露曾經是她最信任的貼身宮女。而今,桂雲成為了桂嬪,其他人都下落不明了。
唯一讓她牽掛的,就是凝露的生死了,那樣忠心護主的丫頭,隻怕自己死後,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們幾個既然分派到了本宮的毓舒宮,本宮希望你們個個安分守己,盡忠職守,本宮自不會虧待了你們。不過,本宮要把醜話說在前頭,本宮眼裏容不得沙子。
你們倘若有更好出路者,想要調離毓舒宮的,可向本宮明說,本宮自當放行成全。但若是耍機偷巧,賣主求榮,身在曹營心在漢者,本宮絕不輕饒,你們可聽清楚了。”
伊汘朧的神情並未疾言厲色,話語卻透著幾絲冰硬和認真,不帶一絲玩笑的意味。前世的自己識人不察,被最信任的人一再的陷害背叛,今生無論是誰,對待陷害背叛她者,絕不心慈手軟。
“奴才,奴婢們謹遵憫嬪娘娘的教誨,定當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慶枝和夏末侍候過伊汘朧一段時間了,兩人心裏很是費解。早就聽說這個伊美人,是長公主府上的一名伎子。按理說這種出身,是很低賤,很讓人輕視的。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談吐禮儀,無不透著風塵奴卑之氣。
而這個伊美人,舉手投足之間,卻很優雅貴氣,倒像是出身名門望族,受過良好家教的貴女。尤其宮中也曾有歌舞伎子乍然獲寵者,麵對點點賞賜恩寵,都歡喜的跟什麼似的。而這個伊美人,麵對如此隆寵,這麼多的賞賜,卻如過眼雲煙一般,甚至連看都沒細看,這著實讓人費解。
“陛下駕到!”隨著太監的通報聲,須臾,趙佐桓的龍攆停在了宮外,一身玄色刺龍氅衫的趙佐桓在薑公公的攙扶下走下龍攆。
“臣妾參見陛下。”
趙佐桓俊逸的臉龐浮現一絲淺笑,“平身吧!朕過來陪你用個午膳,等下朕還有公務要處理。”
“臣妾遵旨。”
“薑公公傳膳吧!”
“遵旨。”
趙佐桓牽著伊汘朧的手,邁步朝屋裏行去,“怎麼樣?對這裏的布置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