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臨近傍晚。饒是夏季,天黑的遲,這狹小的院落也光線不足了!
伊汘朧勉勉強強舂了半筐米,卻已經渾身汗透,精疲力竭。
加上一整日沒有進食,更是覺得頭重腳輕,連連眩暈。看著堆積如山的稻穀,伊汘朧渾身虛到了極致,深喘了口氣,忍不住倚著石臼上緩歇眩暈感。
“咯吱--”一聲,隨著門軸轉動,監舍院的半扇院門被推開。伊汘朧心一驚,以為是嚴嬤嬤又過來巡查,連忙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嬤嬤……”
卻見是老監管過來了,“哎喲,小可憐兒,還在舂著呢?累壞了吧?餓不餓呀?看灑家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說著,老監管提溜著半隻油亮噴香的燒雞,獻媚般遞到了伊汘朧的麵前。在這舂奴巷,燒雞可算得上頂奢侈的食物了,這老監管還是頭一次這麼大方。對待其他罪奴,充其量也就是給把糖哄哄,然後稍給一些甜頭,威逼利誘就把人給‘作踐’了。
可眼前這個‘目標’,顯然是見過世麵的,膽氣也壯,怕是不太好得手,他需的費些手段。
伊汘朧此時早已餓的兩眼發暈,饑腸轆轆。準確來說,自昨天下午就沒吃過東西了,要是再不補充些營養,自己真的要熬不住了。眼下保住命,終歸是有一線希望。
“公公這是賞給婢子的嗎?”說著,便將燒雞接了過去,燒雞拿在手裏尚有一絲溫熱。聞了一下,更是香味濃鬱。
“吃吧,吃吧,小可憐要是餓壞了,灑家可要心疼死的!”
伊汘朧冷敕一笑,毫不客氣的掰下雞腿,咬了一口。燒雞外酥裏嫩,筋道適中,味道倒是一絕。但她餓壞了,無暇細品,吃相頗為狼狽。
嘴裏不忘答謝了一聲,“婢子謝過公公!”
老監管見她毫不扭捏抗拒,喜得心花路放,“慢點吃,慢點吃,別噎著!”
伊汘朧料想這老監管必定沒安好心,故意吃相極其不雅,弄的一手,一臉的油。隻看得老監管忍不住呲牙咧嘴,暗自腹誹,“我滴乖乖,敢情這是餓死鬼投胎的。滋滋滋~,模樣長得倒是招人稀罕,這吃相實在難看。”
“噗--”雞骨頭故意吐的老高,險些噴到老監管的臉上。
“誒~,慢點,慢點!”老監管連連退後幾步,臉漏一絲嫌棄,心頭的邪勁兒,也跟著消減了一半。掏出一方帕子遞了過來,“趕緊把臉上,手上的油擦擦!”
伊汘朧故意憨傻一笑,徑直把手上的油抹在了頭發上,邊抹邊道:“不用不用,我娘說了,這油抹頭上最滋養頭發,還能治頭虱!”說著,假意捉到了一隻頭虱,指甲一掐,放在了嘴裏。
“呃--”老監管見了,險些惡心膈應死,“你你你頭上居然有頭虱?”
伊汘朧鬱悶一笑,“這婢子也不想的,婢子也是被別人傳染上的。”
老監管除了變態,還有潔癖的毛病,連連揮著帕子扇了幾下,仿佛頭虱已經順著空氣沾到他身上了一般,“哎呀,看起來幹幹淨淨的小姑娘,咋有頭虱?真惡心死灑家了。”
伊汘朧見湊效,心底冷笑一聲,繼續道:“婢子從前同住的姐妹,生了花子死了,婢子見她的被褥枕頭都是好的,扔了可惜,就拿去用了,誰知竟沾惹上了頭虱!”說完,故意裝作渾身發癢的樣子,雙手撓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