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佐桓從宜人閣出來,準備往勤政殿方向去。
剛走下玉階,冷不丁的看見一道瘦小的身型,慌亂的藏到一口開滿荷花的青瓷大缸後麵。修剪整齊的幾片碧色荷葉,襯著幾株盛開的荷花微微搖曳。雖擋住了他大半的視線,但還是看的很清楚,是一個小孩子。
“出來!”趙佐桓的聲音並不疾言厲色,但還是透著一股懾人的威嚴。
四皇子聽聲,垂著頭,小心翼翼的自荷花缸後麵走出,神色更是誠惶誠恐,撲通一下跪地,“兒臣,叩叩見父皇!”
趙佐桓眼眸微眯,居高臨下的瞟了一眼四皇子。兩月未見,本就瘦小的孩子,看起來更是麵黃肌瘦。纖細矮小的身板,襯的身上得衣服格外的空蕩。一眼望過去,仿佛看到竹簽上插著個頭在風中晃悠。
趙佐桓心中無端端被刺了一下,邁著龍步走前了幾步,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好,良久,問了一聲,“在此處幹嘛?”其實,他隻是想關心一下兒子。可惜麵對四皇子,父愛怎麼也表達不出來。
尤其是,看到四兒子,就讓他想起皇後暴死時的一幕。每每令他渾身不安,因此他最不願看見四皇子。
四皇子本就誠惶誠恐,聽著父親冷冰冰的聲音,更是嚇的不敢抬頭,支支吾吾道:“兒臣,兒臣聽~,聽說憫娘娘回~回來了。想,想……”四皇子臘黃的小臉煞白一片,額頰雙鬢沁出一層汗珠子,想來是怕極了。
“噢~,憫娘娘眼下身子不好,要靜養,不能打擾,你過幾日再來吧!”
四皇子心‘泙泙’跳個不停,本以為父皇要嚴厲嗬斥自己,卻沒有想到居然讓自己過幾日再來。立時激動的眼淚盈眶,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兒臣謝父皇!”
趙佐桓看著四兒子這樣,心裏更是酸了一下,“嗯~,起來吧。進南書房就讀,有半年了吧?都學會了些什麼?”
四皇子聽了,臉色更是嚇的慘白,“兒臣~,學了背,背誦詩詞!”
“識了多少字了?”
“回回父皇,識了兩三百個!”
“噢~,不錯,背一首給朕聽聽!”
四皇子結結巴巴背了一首白居易的詩,“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趙佐桓聽完,不由得蹙起眉頭,一首詩竟讀錯了好幾個字,顯然不是少師教的。而且啟蒙學童要學的東西大多是從《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開始。而後是《弟子規》《幼學瓊林》再之後才是唐詩三百首等等。雖說自己在這個年歲時,就已經開始讀四書五經了。但自己啟蒙較早,兩歲就已經開始讀書了,所以不能拿自己做比較。
單拿讀書最不成器的二皇子——趙元成,來對比,這個年歲也已經完成了幼學啟蒙。而四皇子竟是如此不成氣味,不倫不類,太叫人失望了。
“背一下《千字文》”
四皇子腦門的汗‘刷的’一下滴了下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寒來暑往……”反複念了幾句,再也接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