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她冰涼的目光,我的心如墜冰窖之中。

寒意傳遍全身,鋪天蓋地的恐懼以及絕望襲入腦子裏,我眼前有片刻的漆黑。

一隻手按在了我的肩上,我下意識將它拂開,噙著淚難堪的瞪了那隻手的主人一眼。

寧子希雙眸暗了暗,偏過身,朝著樓道口望去。

上麵,傅清雨神情冷冷的看著我們,眼底沒有怒意也沒有譏諷。

我手足無措的僵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心裏分明知道不該來這一趟,可我還是過來了。

因為寧子希的威脅,也因為我想看看他要說什麼。

眼下說再多,想再多也沒什麼用了。

情不自禁不是借口,有些底線是人性情感都無法輕易觸碰的。

錯了就是錯了。

寧子希是有婦之夫,我也有男朋友。

我們這麼做,在道德上是犯錯,在法律上是犯罪。

於他人而言我是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於傅清雨而言我是破壞她婚姻的小三。

連我自己的唾棄我自己,更何況是當場捉奸的傅清雨。

尷尬又低沉的氣氛蔓延開,我們三個就這麼僵持著。

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沒過多久,寧子希忽然往前走了幾步。

這時傅清雨也跟著動了,她往旁邊偏了偏身子,一抹身影從她身後走出。

看清那人,我整顆心都沉入了穀底,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上次見到傅清雨時她說的話。

她問我有沒有想過換份工作,有沒有考慮過換家醫院工作。

當時我的回答是沒有想過換工作,也安於現狀不考慮換別的醫院。

可現在,我卻已經沒得選擇了。

我們婦產科科主任將我們三個帶到辦公室,一路上不少醫護人員滿臉好奇的朝我們望了過來。

眼見的餘光中,我瞥見黎曉惠從辦公室裏出來,先是訝異的看了我們一會兒,隨後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來到科主任的辦公室門口,傅清雨腳步頓住,對科主任說:“主任,我就不進去了。”

科主任頷首,轉過頭遞了個眼神給我。

我跟著她走了進去。

寧子希也沒有跟進來,科主任也沒管他。

進去後,我反手將門帶上,走到辦公桌前站定。

不等科主任開口,我直接說:“主任,我接受院裏的安排。”

“接受?”科主任意味不明的哼了聲,“你知道院裏會怎麼處置你?”

我低下頭,如實說:“大概猜得到。”

無重大錯誤醫院不能辭退醫務人員,所以我最終的結果要麼是自行離職,要麼被醫院停職。

不是什麼不可或缺的人物,停職的幾率太低太低,最有可能的就是像當初的胡妍妍一樣被勸自行離職。

一想到可能要被勸離,我竟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科主任看了我半響,忽然歎了口氣,“連我都沒有想到,寧醫生竟然結婚了。”

說著,她瞅了我兩眼,“你和寧醫生真的……”

後麵的話她沒說下去,但我明白她想問的是什麼。

否認嗎?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更何況是別人。

前段日子被從急診科調回住院部,就是因為我和寧子希的那點兒事情。

先是被熊主任和其他醫生當場抓包,沒想到才過沒幾天又被婦產科科主任和傅清雨再抓一次。

確實說得上是倒黴,可相較於運氣而言,我更多的是對寧子希的惱怒。

說到底,要不是他事情又怎麼樣演變成今天這個模樣。

科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歎息著對我說:“我盡量為你爭取停職處理,等過段實際風頭過去了再回來。”

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不用想都知道科主任是被傅清雨請過去的,科主任即便是有心包庇我的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減輕院方對我的處罰。

我誠心說:“謝謝主任。”

科主任輕輕頷首,沒再說什麼,讓我回去等通知。

從科主任的辦公室離開,我沒有看到傅清雨,也沒有看到寧子希。

回到辦公室後,我才聽黎曉惠小聲的說:“剛才寧醫生帶傅清雨出院了。”

隨後又問我,“主任喊你進去做什麼?”

我沉默了許久,才說:“寧醫生來找我,被寧太太看見了。”

點到為止,寧子希在樓道裏強吻我被傅清雨親眼看到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說不出口。

黎曉惠雙眼微睜。

她似乎還想再問什麼,我搖了搖頭,不願再多說。

院裏的處置通知來得很快,還沒到下班時間,科主任便過來了。

她領著我走到無人處,歎息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檸,暫且在家裏休息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