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床後,明雪茉在台曆上一月三十一日這一天上畫了個圈,同時,在昨天畫在一月三十日的那個圈裏打了個“X”。
她的台曆上有了不一樣的標識,她的人生裏,也從這一天起,有了除顧子問以外的角色。
看著台曆上的日子,農曆臘月十九,還有十天,農曆新年就要來了,但這個年,她不知道要怎麼過。
過去三年,她都是一個人過,每逢佳節倍思親,當新年的鍾聲敲響,她的冷清和難過是不言而喻的;今年,她身邊有了這麼多兄弟,家裏不會再冷清了,但她似乎卻更難過了。如果從來就不曾懷抱過希望,可能還不至於那麼難過,最難過的就是希望之後,再失望......
“明小姐,今天有什麼安排?”吃過早飯後,阿烈問明雪茉。
他知道明雪茉肯定要去醫院的,他攔不住,他也沒有立場去攔,索性就支持她,先與她一起還清欠冉母的。這是他昨晚徹夜未眠想出的結論,他相信,少爺若是知道了,也會支持他的想法。因為每一個顧家人都是有仇必報,有恩,更要必報。
“我想先去找厲昊。”明雪茉淡淡地說。
在S市,沒有誰的資源比厲昊更豐富,她相信醫療資源這一方麵也是。她想請厲昊找一些S市最權威的醫生,去看看冉母的狀況,將冉母轉到更好的醫院去接受治療;或者,就算她還是繼續留在現在的醫院,但至少也要跟醫生交代一聲,讓他們盡全力治好冉母。
“你知道他住在哪裏嗎?”
“知道。”
阿烈猜到了明雪茉的想法,立刻為她備車出發。
上車的時候,明雪茉說要給厲昊打個電話,她擔心他不在家,雖然現在的時間還很早,但像他這樣的人物,她覺得應該也不止一個家。
阿烈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厲昊的電話,遞給明雪茉。
明雪茉接了過來,放在耳邊等待接聽,阿烈專心地開著車。
厲昊也是響了好一陣子才接,而且接起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阿烈,我警告你,我和你們家少爺其實沒有什麼交情,你要再敢這麼早給我打電話,我就把你扔到海裏去喂鯊魚!”
那起床氣大得能熏死一頭牛。
若是換在往常,哪怕就一天前,明雪茉肯定要笑話他,“這都是半截身子埋在黃土裏的人了,還連起床這點自製力都沒有,這怎麼行?”
可如今,她哪有心情笑話他。她是要求他幫忙的,又怎麼可以笑話他?
“厲叔叔......”明雪茉低眉順眼地喊了一聲。
“......”電話那端沉默了十好幾秒,厲昊再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火力十足了,看來人清醒了不少,“明丫頭?”他隻是很意外,“這是哪個天兒的風把你吹來了?”他還要特別強調,“別總叫我厲叔叔,我才比你顧大哥大三歲......”本來是劃重點的語氣,卻突然沒了底氣,又冒了一句,“還是四歲?”
明雪茉能想象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她也想罔顧現在的情形,單純地回嗆他:“就算你大三歲好了,三歲就是一個代溝,我叫你叔叔也是應該的。”可是,她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不然,對於冉母的受傷,她不會覺得比她自己躺在醫院裏更難過。
“我有事兒要請你幫忙。”明雪茉開門見山地說。
“什麼事兒?”厲昊裹著被子坐起來,今兒這懶覺看來是睡不成了。外麵的海風刮得呼啦呼啦的響,竟不讓他睡個暖暖和和的覺,顧子問的這個丫頭真是壞了良心。
“我想當麵跟你說,你在家嗎?”
“......你要來我家?”厲昊濃鬱的劍眉往上一挑,這是出了多大的事,電話裏還不能說?
“嗯,方便嗎?”明雪茉聽出了他的驚訝,周到地問。
厲昊的感覺更不妙了,這個明家大小姐不是向來我行我素,對任何人都不管不顧(當然,她的顧大哥除外。)的嗎,還會過問他方不方便,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既然她要讓他幫的不是小忙,那他是可以理直氣壯地敲詐她一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