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芷兀然開口，惹得百裏夫人難以言對，甚是尷尬。
“許是妾身糊塗了罷，此事未曾細細考量。”
見有柳丞相在此，百裏夫人的態度不大敢強硬，隻好順著柳元芷所言。
柳丞相甚是心煩，哪還有心思聽這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當即質問百裏夫人：“先夫人的嫁妝還剩些什麼了？還不給大小姐取來。”
心裏的平衡已然失了平等，柳丞相於心底是傾向於能為他帶來些朝堂中便利的柳元芷的。若百裏夫人能帶來的更多，他自然要更偏向百裏夫人些。
“這”
遲疑了半晌，百裏夫人靈光一閃，笑著：“姐姐的嫁妝就隻剩下一城南的藥鋪了，妾身這便將地契取來。”
百裏夫人像變了個人一般，十分爽快的就去取來了一張地契。
地契確是真的，寫的是城南的一處商鋪，名為仁德堂。
若非今日一見，柳元芷還真不知這仁德堂是先夫人留下的嫁妝。
這仁德堂是什麼藥鋪？是京中口碑最差的藥鋪。
饒是柳元芷，都知這仁德堂是家黑店。
仁德堂以次充好是常有的事，又常做些坑蒙騙些采藥人的事，就連鋪子裏賣的草藥比起其他藥鋪都足足貴上了兩倍。全然愧對這個名字。
但也是這幾年才開始的事，都道是早先的仁德堂才是真正的仁德，逢了時疫，總會不收半分銀兩的發放些預防時疫的湯藥。
接過地契，柳元芷似是想到了些什麼，剛要再說些什麼，就見柳丞相早已失了耐性，欲要拂袖而去。
“好了，便如此吧！你二人也莫要爭執不休了，元芷也到了該掌家學習管賬的年紀，你多提點她些。日後嫁了人，也是要管賬的。”
百裏夫人笑著應了下來，按說家中女眷到了識字的年紀，就該由家中主母教授管賬的技藝。且不說柳元芷在莊子中長大，縱是回了府，百裏夫人也未曾提點一二，反倒是耐心教導百裏杏兒，隻等去看柳元芷的笑話。
“還是未曾有人到府上提過結親之事？”
雖是突然提起，卻也能見得出柳丞相待此事的重視。
百裏夫人搖了搖頭，道了聲還未曾有，惹得柳丞相長歎一口氣，平白添了些許的憂愁。
自打與陽平候府退親，就再也不曾有人到府上提起過提親之事，柳丞相比柳元芷還要急迫。
眼見及笄禮將近，旁的姑娘皆是在及笄禮後尋日子過門。偏偏柳元芷連門親事都未曾談上，著實叫柳丞相心急。
他可受不了朝中同僚的流言蜚語，朝著他指指點點。
柳元芷倒不在乎，攥著泛黃的一紙地契起了身，興致泛泛地朝柳丞相行了禮，就與燕兒一同出了院子。
自是要去瞧瞧那藥鋪到底如何，柳元芷當日便攜著燕兒乘馬車去了城南。
牌匾上落了厚厚的一層灰，連牌匾上的題詞都被蓋了住，隱約能瞧得清是仁德堂二字。
京中最熱鬧的城南一帶，仁德堂門外連半點人影都瞧不見，那門檻也像許久未曾有人跨過去似的。
柳元芷將那門簾揭開，瞧著外麵瞧著堂皇的仁德堂裏積滿了灰塵，散發著陣陣的陰鬱黴味，連光線都是暗得很，幾乎瞧不見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