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親手將旁人所虧欠她的,一點點拿回來!
“元芷?”
柳丞相亦才從府外風塵仆仆而回,許是心中有事,他眉目甚是和藹,露出些對柳元芷的關切來。
“隨為父來書房坐坐罷,為父有事與你商談。”
柳元芷應了聲,隨柳丞相穿過道道月門入書房而坐。
十餘年,柳元芷極少來柳丞相的書房,來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的,一次是幼時冒失被人引到柳丞相書房這院來,得了一頓訓斥與挖苦。
第二次是自青州返京,柳丞相與她寥寥交代幾句,就打發她出了書房。
這是第三次。
書房內擺著一桌殘棋,柳元芷對棋盤知曉不多,隱約瞧著是場殘局。
“坐吧。”
柳丞相坐於桌案前,他身前所擺就是那盤殘棋,棋簍餘一半。這殘局不知是他與誰下的,竟擱置在此,落了薄薄一層灰。
“這是為父與你娘生前所留殘局,命人畫下,為日後有朝一日能破解殘局。”
柳元芷細瞧去,柳丞相所持是黑子,稍有不慎便要輸於白子,可若去細思,或許也有可能破解,便算得上是絕處逢生。
柳丞相倒對先夫人情深。
她拾起黑白兩色棋子利落攬回棋簍中,柳丞相竟也不出手阻攔,隻默默看柳元芷依次將黑白棋子收回棋簍中,棋盤工整再不見棋子。
柳元芷拾起一枚白子落於棋盤中心,重開局。
“女兒著實不解,若死局已成定數,何不索性重開一局,而去浸於執念。”
話中似是有隱晦含義的,隱於不言中。柳元芷總覺柳丞相這多年所言情長恐還不如京中戲子台上所唱一曲戲言,無非是減輕心中愧疚。
柳丞相忽笑了,也拾起一枚黑子落於棋盤間,似是認同了柳元芷觀點。
“不錯,為父也這般想。元芷當真是愈發聰慧了,與你母親極為相似,當年她於病榻上就曾與為父說過此言。”
一時傷情而脫口而出的話毫無防備,柳丞相說的話就這般被柳元芷發現了紕漏。
“父親不是道母親病重時您並不在京中?許是記錯了的。”
柳丞相心思一顫,好在柳元芷為他搭好了台階,便有些尷尬的笑笑,將此事抹的含糊不清,一筆墨色帶過。
“是,是,是為父記錯了,你母親早些時就有些體弱多病,為父倒是忘了是哪一次所說的。”
“父親公務繁忙,不應當為這些事困擾。”
柳元芷也勾起唇角,笑意透著涼薄,讓柳丞相有些膽怯,多日不見,柳元芷似乎又有了變化。
比起提劍斬殺李媽媽時的雷厲風行,柳元芷仿佛將銳利的刀刃藏到了身後,可刀劍一閃而過閃光,仍然忌憚,打心底裏生怖。
“父親莫要再提這些傷情事了,不妨再來談些旁的。”
柳丞相還未從剛剛的膽寒間回過身來,故佯裝鎮定:“談些什麼?”